汾河湾的老槐树底下,总坐着个赖汉子。他穿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手里攥着根草茎,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村人见了都绕着走,背地里叫他“张赖子”——可谁不知道,这赖子本名张守仁,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逆子。
张守仁三十岁那年,他娘咽气前拉着他的手掉泪:“狗剩啊,你爹一辈子种地把你养大,你大了该替他分担。”他当时正啃着新蒸的白面馍,不耐烦地把馍渣子甩在地上:“分摊个啥?他个瘸子能种几亩地?”他娘闭眼时,他连口热水都没喂。
打那以后,张守仁更没个收敛。他爹张老汉虽瘸了腿,还得每天天不亮就去河边挑水。有回挑水摔了,水泼了一地,张守仁举着扁担追出来:“老不死的,连水都挑不利索!这日子没法过了!”他爹缩在墙根儿发抖,水渍在青石板上洇成个暗黄的圆。
这日晌午,乌云压得低,像块浸了水的灰布。张守仁蹲在院门口啃瓜,他爹端着碗稀粥过来:“狗剩,趁热喝。”他看也不看,一脚踹翻粥碗:“热?这破粥比凉水还寡淡!”粥泼在他爹脚边,沾湿了补丁摞补丁的裤脚。
“作孽啊!”隔壁王婶扒着墙头叹气,“老张头这把老骨头,迟早要被他折腾死。”
谁也没料到,变故来得比王婶的话还急。
后半夜,雷炸得房梁直晃。张守仁裹着被子打呼噜,突然被“轰隆”一声惊醒——东山墙塌了!泥石流裹着碎石滚进院子,砸塌了半间偏房。他披头散发冲出去,借着月光一看,山壁上竟露出半截青石碑!
碑身被泥土糊得严严实实,可露出的部分却刻满了字,红漆似的,像被血浸透了。张守仁凑近一瞧,脑袋“嗡”地一声——上面全是他这些年干的缺德事:“张狗剩,打父夺食,夺其米粮;嫌母累赘,锁于柴房;抛米撒面,辱骂双亲;更有甚者,欲卖父换钱……”
“谁刻的?!”他抄起铁锹就砸。铁锹劈在碑上,“当”的一声,火星子溅在脸上。可那字越砸越亮,红得刺眼,像要从石头里渗出来。
张守仁吓傻了,连滚带爬跑回屋。刚点上油灯,就见灶台上的锅沿儿爬满了血字:“打父时,锅里的粥正香。”水缸沿儿也渗出血:“嫌母时,缸里的水正清。”连饭碗里都浮着血丝,晃得人眼晕。
“作孽!作孽!”他抄起扫帚乱打,可血字越打越多,从碗沿爬到桌沿,从桌沿爬到房梁。他爹缩在炕角发抖,嘴唇直哆嗦:“狗剩...莫不是...你娘显灵了?”
张守仁这才想起,他娘临终前攥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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