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几句,记下来,按手印画押。”崔景湛揉了揉眉心,别过头去,刻意不看顾青。
一旁几人飞快照做。
片刻后,一名禁军低着头,将供词递给崔景湛。
崔景湛看了眼这名禁军手上的咬痕和血污,眸色深沉。那禁军跪倒在地,不住求饶:“是属下失职。方才属下以为,司使大人很快就会提审毛文,又想着他一介酒工,手无缚鸡之力,查了他身上没有毒药,便,便有些托大,只是在牢中看着他。不曾想他竟然挣脱开去,触墙自戕……”
“自己下去领罚。本使看在拿到口供的份上,留你一条命。”崔景湛侧过头去,右手按在腰间佩刀上,手上青筋条条,他生怕忍不住,拔出刀来,直接结果此人。
兄长在此,断断不可。自己答应过他,手上不能再染杀戮。
他转头看向倚坐在一旁的顾青,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顾青向来如此重情义,他是知道的。毛文此人,他也有印象,当初御酒一案,自己拖了毛文几人去问话,毛文也算是有骨气。
平日里,尚酝局同顾青走得近的,也就毛文这么一个。
如今一切线索指向毛文是真凶,已够让人诧异。
毛文还死在了兄长怀中……
崔景湛心里头的幼童开始咆哮,怎能如此!怎能死在兄长怀里,还让兄长如此难受!
又隐约有旁的声音冒了出来,若将来,自己同兄长闹翻,兄长可会如此待自己?
不,不会的。
崔景湛深吸了口气,收好供词,他按耐住自己想扶顾青的心思,装出一副略带嫌弃的样儿:“来人,扶……”
不待崔景湛说完,外头又有人来报。
“司使大人,属下在毛文的房中继续搜寻,这是在他枕中发现的遗书。”来人呈上一摞信纸。
顾青闻言,茫然空洞的眸中有了些许光亮,他不顾墙上血渍污糟,扶着墙挣扎着爬起,他伸出抠了不少暗污血渍的双手,想看看那封信。
崔景湛强忍住心头酸涩,用眼神警告了顾青一眼:“顾奉御,本使念你多番相助,不追究你此举唐突。”
顾青回过神来,见着跪了一地的禁军,弓腰行礼道歉,退去一旁。
他双手抓着绿色官袍下摆,白皙的双手,暗黑混着鲜红的血污,衬得手上青筋越发明显。
“扶顾奉御回肃正堂,本使还有话要问。”崔景湛收好信纸和证供,头也不回往外大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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