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常在深夜里惊叫,披头散发冲出卧房,指着空无一物的墙角或窗外,牙齿咯咯作响,“在那!那眼窝!那石头缝里的眼窝在看我!他来了!”
扎西老爷遍请名医,灌下无数汤药,又延请高僧念经驱邪,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耗费金银无数。然而罗布的病症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日渐沉重。他形容枯槁,白日里也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用厚重的毛毯裹住全身,只露出一双惊惶四顾的眼睛。仆役们私下议论,都说少爷是被鹰愁崖上的厉鬼缠住了魂,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扎西老爷一夜之间愁白了半边头发。他坐在富丽堂皇却冰冷的大厅里,听着儿子房中传来的断续呻吟,心如刀绞。府中最老的一个马夫,曾在鹰愁崖下放过半辈子牦牛,战战兢兢地进言:“老爷……少爷冲撞的……恐怕不是寻常鬼物。那是天葬台上未得解脱的魂灵啊!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只有崖顶的达瓦天葬师……”
扎西老爷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中的微光。他再无半分往日的倨傲,立刻命人备下重礼——成箱的酥油、上好的青稞、还有整匹的锦缎,亲自带着仅存一丝气息的罗布,乘着软轿,一路颠簸来到鹰愁崖下那间孤零零的石屋前。
达瓦正坐在屋前一块磨刀石上,慢条斯理地磨着他那把解尸用的弯刀。刀刃在粗糙的石面上滑动,发出“嚓…嚓…”单调而冰冷的声音。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射在嶙峋的怪石上,如同鬼魅。他仿佛没看见停在屋前华丽的软轿和那一箱箱礼物,只是专注地磨着他的刀。
扎西老爷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石地上,老泪纵横,额头重重磕下:“达瓦大师!求您救救我的儿子!是我教子无方,冲撞了亡魂,亵渎了神圣!只要能救他性命,我扎西愿倾尽所有,为亡者超度,为鹰愁崖重塑金身!”
达瓦磨刀的动作终于停了。他抬起头,那双沉淀着生死寂静的眼睛,越过痛哭流涕的扎西老爷,落在软轿里形销骨立的罗布身上。罗布裹在厚厚的毛毯里,只露出一张惨无人色的脸,嘴唇乌紫,正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涣散而绝望,似乎随时都会咽气。
良久,达瓦才缓缓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几乎将扎西老爷完全笼罩。他没有看那些堆积如山的礼物,只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如同两块石头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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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他。”
扎西老爷如蒙大赦,千恩万谢,留下几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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