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声终于传到了京城。当朝炙手可热的威远侯爷正为新建的“万寿阁”犯愁,遍寻天下名家作画,总觉得匠气太重,配不上阁子的气派。闻听江南出了个“画圣”,二话不说,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军令,把吴生“请”进了威远侯府。
侯府深似海。威远侯端坐堂上,蟒袍玉带,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吴生:“吴先生,本侯这‘万寿阁’,要的是‘百仙朝元图’。一百零八位神仙,仙姿道骨,祥云瑞霭,一个都不能少!画好了,金山银山随你搬。画不好嘛……” 侯爷没往下说,只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浮沫。吴生脊背发凉,那秃笔在袖中,似乎也轻轻一颤。
吴生被关进侯府深处一座高阁,成了笼中鸟。侯爷派了人日夜看守,画案上堆满金粉、朱砂、孔雀石、青金石磨成的昂贵颜料,在灯下闪得刺眼。吴生握着那支秃笔,却觉得有千斤重。他勉强提笔,蘸了金粉,想画西王母的凤冠。笔一落,往日那种酣畅淋漓、如有神助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画出来的线条僵硬死板,金粉堆砌得俗不可耐,西王母端坐云端,却像个穿戴华丽的木头人。吴生额头冒汗,连画几张,张张呆板无神,连他自己看了都想撕掉。
看守的管事脸拉得老长,阴阳怪气地催:“吴大画圣,侯爷等着瞧呢!您可别砸了自己的招牌!” 威压日重一日,吴生夜夜难眠,对着那些流光溢彩的颜料,如同对着烧红的烙铁。他怀念起苏州城破墙上肆意泼洒的墨痕,那才是他的命!
又熬了三天三夜,吴生双眼赤红,形销骨立。这天夜里,窗外雷声隐隐,乌云压城。吴生看着画架上那幅刚涂完底色的巨画,上面只有几个呆滞的神仙轮廓。一股憋屈了多日的邪火猛地窜上心头!他猛地抓起那支秃笔,也不蘸那些金粉朱砂,径直戳进最普通的墨池,饱蘸浓墨!
“去他娘的祥云瑞霭!去他娘的仙姿道骨!” 吴生心中怒吼。秃笔在手,仿佛挣脱了所有枷锁!他不再想什么侯爷,只想痛快!笔锋如刀,狠狠劈向画纸!一道浓黑粗犷的墨迹,如同破开混沌的巨斧,横贯画幅!
霎时间,高阁内平地起风!画纸无风自动,哗哗作响。那道墨迹竟似活了过来,在纸上急速扭动、膨胀!墨色深处,隐隐透出鳞甲的光泽!一声沉闷悠长的龙吟,竟穿透画纸,在阁楼里轰然炸响!轰隆!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紧接着炸雷滚过屋顶,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暴雨倾盆而下,砸得琉璃瓦噼啪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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