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阶的双手布满新旧交叠的伤口,每一次用力,旧痂崩裂,鲜血便顺着刀柄蜿蜒流下,浸染了焦黑的木质,又被刀锋刮去,留下暗红的印记。他浑然不觉痛楚,眼中只有刀尖下逐渐显现的轮廓。
他先刻簪首。刀锋小心翼翼地勾勒出花瓣的形状——不是一朵,而是数朵桃花层叠簇拥。每一瓣都纤薄欲飞,边缘带着被火燎过的、天然的焦痕和细微卷曲的裂口。花瓣中心,他用最细的刀尖,剔出几缕极细、极深的花蕊,仿佛在焦土中顽强探头的生机。
接着是簪身。不再追求圆润光滑,而是顺着根须本身虬结盘绕的天然纹理,稍加修整,刻出螺旋上升的、如同老树盘根般的线条。刀锋在那些深深的焦痕和皲裂处游走,不是掩盖,而是刻意地加深、强调,让这些劫难的印记成为簪身的一部分,如同无法磨灭的伤痕。簪尾则打磨得略尖,带着一种含蓄的锐利。
刻刀与焦木摩擦,发出艰涩的沙沙声,如同呜咽。陶云阶的汗水滴落在簪上,混着指尖渗出的血丝,渗入那些细微的裂缝和刻痕之中。血与汗,仿佛也成了祭奠的一部分,被这桃根簪饥渴地吸收。
一刀,又一刀。
时光在刻刀的沙沙声中流逝。深坑边堆起的木屑越来越多,如同小小的坟冢。陶云阶的鬓角彻底染上了霜雪,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唯有握着刻刀的手,依旧稳定如磐石。
不知过了多少日夜,当最后一刀落下,簪尾一缕细微的毛刺被轻轻剔去,整支木簪终于完成。
它静静地躺在陶云阶布满血污和老茧的掌心。
长约半尺,通体是深沉内敛的乌黑色,那是被天火彻底淬炼过的颜色,沉重如墨,却又隐隐透出一种历经劫难后的温润光泽。簪首数朵桃花层叠绽放,花瓣纤薄,边缘带着天然的焦痕裂口,在乌黑的底色上,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褐色的纹理,如同凝固的血泪,又似涅盘的印记。花蕊处,几缕被鲜血浸染过的深红木质纹理,在花心处凝成一点暗红,如同不熄的微焰。簪身盘虬如老根,布满深浅不一的刀痕与天然的皲裂,蜿蜒向上,最终在簪尾收束为一点锋锐。
整支簪子,古朴、沉重、伤痕累累,却透着一股历经劫火而不灭的坚韧与一种深入骨髓的哀艳之美。它不再仅仅是一支发簪,而是一段被凝固的劫火,一曲无声的挽歌,一座微缩的墓碑。
陶云阶用沾血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抚过每一片花瓣,每一道刻痕,每一处焦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这冰冷的乌木深处,那缕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属于灼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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