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而显得有些飘忽嘶哑,他努力模仿着想象中那种带着点玄虚的腔调:“刀,只赊,不卖。”
“赊?”老汉显然没听过这种说法,眉头皱得更紧了,“啥意思?白给?那图啥?”
陈三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茶馆里听来的、关于赊刀人如何留下预言的故事碎片疯狂旋转。预言?预言什么?他该说什么?目光慌乱地扫过老汉担子里的水芹,扫过墙角湿漉漉的青苔,扫过巷子口那棵枝繁叶茂、据说已有百年树龄的老槐树…那槐树长得极好,粗壮的树干需两人合抱,浓密的树冠像一把巨大的绿伞,遮住了小半条巷子,是附近孩童夏日纳凉的好去处。
几乎是鬼使神差,陈三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绿荫上,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待…待此槐树枯死…吾自来…收刀钱!”
话一出口,陈三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说的什么混账话!那老槐树根深叶茂,郁郁葱葱,正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怎么可能枯死?这简直是明摆着胡说八道,傻子才信!完了,这下肯定露馅了!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汉显然也愣住了。他顺着陈三的目光看向那棵生机勃勃的老槐树,又转回头看看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眼神躲闪、明显紧张过度的年轻人,脸上的疑惑慢慢转变成一种混合着荒谬和怜悯的神情。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唉,后生仔,是不是遇上啥难处了?脑子…不太清爽了?这大好的老槐树,根都扎到龙王爷那儿去了,哪能说枯就枯?你…唉…”老汉没再说什么,重新挑起担子,摇着头,怜悯地看了陈三最后一眼,步履蹒跚地走了。
陈三像被抽掉了骨头,颓然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绝望像冰冷的河水淹没了他。完了,彻底完了。第一次“开张”,就说了这么一句蠢到家的“预言”,被人当成疯子。别说弄钱买麝香,恐怕以后在这片地方都没脸见人了。他攥着那把冰冷的青铜刀,恨不得把它扔进清河里去。
老汉那怜悯的眼神和摇头叹息的背影,像刀子一样刻在他心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个上午的。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清晨的寒意,照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偶尔有人经过,大多只是好奇地瞥一眼他膝上那把怪刀和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低声议论两句“怪人”、“疯子”,便匆匆离去。每一道目光,每一句低语,都像鞭子抽打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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