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单薄的身体撕裂。三年前那场冲天大火,又一次在眼前熊熊燃起。烈火吞噬了雕梁画栋的柳府,吞噬了父亲柳文渊清正耿介的一生,也吞噬了她柳家大小姐所有的尊严与未来。父亲被诬陷贪墨治河款项,锒铛入狱,最终“畏罪自尽”,柳府被抄没一空,女眷没入贱籍。她,柳含烟,便如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被丢进了这醉仙楼。
老鸨金妈妈那张涂满厚重脂粉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算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就在三天前,金妈妈扭着肥硕的腰肢,用那涂着猩红蔻丹的手指,带着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香风,点在她的额头上,尖利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的好女儿哟,你这冰清玉洁的劲儿,吊足了金陵城里这些爷们儿的胃口!妈妈替你盘算好了,三天后,就三天后!给你这‘点翠’的身子开个好价钱!”她眼中闪烁着赤裸裸的金钱光芒,“保管是金山银海堆着来!你呀,好日子在后头呢!”
点翠……呵,多么文雅又残酷的词。如同精心挑选的翠鸟羽毛,只待被无情地拔下,镶嵌在权贵炫耀的器物之上。柳含烟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冷了,比胸前的寒玉更冷。那金妈妈尖利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她的耳中、心里。
她紧紧攥住那枚冰冷的玉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玉,是母亲临终前紧紧塞入她手中的遗物,母亲眼中那无法言说的巨大恐惧和深深的绝望,至今烙印在她心底最深处。母亲只来得及留下破碎的只言片语:“烟儿……藏好……离水……远……” 话未说完,人已气绝。离谁远?是何意?这玉又藏着什么秘密?三年来,这玉坠是她唯一的陪伴,也是唯一能稍稍压制她心头焚心之火的冰凉慰藉。只是这慰藉,如今看来,也走到了尽头。
窗外,秦淮河上画舫的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夹杂着男女的调笑,更显出这内室死一般的寂静和绝望。三天……只有三天了。难道真要像一件器物般,被摆上拍卖的台子,任人估价、争夺、亵玩?父亲一生清名,难道最终要落得女儿在青楼卖笑的结局?母亲那未尽的遗言,这冰冷诡异的玉坠,自己这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余生……所有的念头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毁灭性的旋涡,拉扯着她不断下沉。
“不……”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带着血沫的味道。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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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活着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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