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爹那件破棉袄高高举起,嘶声喊道:“潍县柳树屯柳承宗!代父伸冤!状告阳世豪强刘世仁,勾结阴司城隍、郡司,篡改地契,贪墨钱财,屈害人命!求城隍老爷明察!”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来自九幽深处的怨毒和决绝,竟盖过了鬼差的咆哮,在死寂的城隍司门前回荡。那些麻木飘荡的游魂似乎都被这声音惊动,停下脚步,空洞的眼神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刀疤鬼差铜铃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浓浓的嘲弄和不耐:“哼!又是阳间那点破事!滚!城隍老爷没空理你这等刁魂!”钢叉往前一递,冰冷的叉尖几乎触到柳承宗的鼻尖,寒气刺得他脸皮生疼。
柳承宗双目赤红,不退反进,竟用胸膛抵住那冰冷的叉尖,嘶吼道:“我爹柳老栓,被你们拔了舌头!冤魂不散!今日不告倒刘剥皮,不掀翻这枉死城!我柳承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找死!”刀疤鬼差勃然大怒,钢叉就要发力捅穿这个不知死活的生魂。
“住手!”一个阴恻恻、慢悠悠的声音从大门内传来。乌木大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青色绸袍、头戴皂隶小帽、面皮焦黄如同烟熏过的矮胖身影踱了出来。他手里捏着一串油腻腻的黑色算盘珠,三角眼眯缝着,上下打量着柳承宗,嘴角挂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哟,生魂告状?稀罕事。”他声音尖细,像指甲刮过玻璃,“告谁啊?可有状纸?这阴司衙门,可不比阳间,空口白牙可不行。”
柳承宗心知这就是爹提过的、专管收“门包”的鬼吏。他强压怒火,从怀里掏出仅剩的三枚被汗水浸透的铜钱,双手奉上:“小…小人来得匆忙,只有这点阳世薄财,孝敬老爷行个方便…”
那鬼吏三角眼瞥了一眼柳承宗手心里那三枚可怜巴巴的铜钱,嘴角的讥笑更浓了。他慢条斯理地拨弄了一下油腻的算盘珠,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啧啧,三枚铜钱?打发叫花子呢?”鬼吏拖长了音调,三角眼里闪烁着贪婪和戏谑的光,“你可知,这阴司的‘门路’、‘打点’、‘润笔’,哪一样不要真金白银?阳间的银子在这下面,就是废纸!得用这个——”他捻了捻手指,做了个点钱的动作,“阴德!香火!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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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承宗的心沉到了谷底。阴德?香火?他一个穷佃户,活着尚且朝不保夕,哪来的阴德香火孝敬这些鬼吏?
“没有?”鬼吏脸上的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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