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未央宫白虎殿的铜香炉里飘着龙脑香,烟气绕着殿中立柱盘旋上升。刘妧面前的案几上摆着新制的竹制算筹,每根算筹末端都刻着小小的年号。殿外突然传来木屐撞地的声响,七十二个太学生挤在丹墀下,领头的申公儒袍袖口绣着暗纹——那蟾蜍眼睛用的是碾碎的朱砂,跟三日前诏狱里搜出的巫蛊木偶一模一样。
"陛下!"申公的声音撞在廊柱上,震得檐角铜铃轻响。他举起的《春秋》竹简里掉出张纸片,边角印着油乎乎的胡麻饼图案,"昔鲁哀公问政,孔子曰'举直错诸枉',如今弃圣人之言,用铜器断案,岂不是让礼崩乐坏?"他身后有个学生偷偷拽了拽衣角,粗麻褂子上还沾着今早太学伙房洒的粟米粥渍,粥粒干成了白色的斑点。
刘妧没接话,只朝旁边侍立的狗剩使了个眼色。这小黄门刚从西市采买回来,手里还攥着王婆硬塞的半块碎胡麻饼:"申博士,昨儿西市王婆摊子被砸了,她蹲在地上捡碎饼时念叨,说有个穿儒袍的郎君买走十斤胡麻饼,那饼嚼着发苦——"狗剩凑近闻了闻申公袖口,故意提高嗓门,"跟药铺里晒的哑喉草一个味儿呢!"
申公藏在宽袖中的手指猛地掐进竹简边缘,指节泛白。袖筒里那张馆陶商盟的兑换券——上面印着"胡麻金饼十枚,凭券至公主府东厨领取"——被掌心汗渍浸得发皱,券角还沾着点细碎的饼渣。殿外的太学生里,有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年正揉着喉咙,今早他吃了师兄给的饼,到现在嗓子眼还像卡着根鸡毛。
"礼崩从来在包庇罪恶,不在革新刑律。"刘妧拿起案上那枚蟾蜍纹玉佩,玉佩边角被摩挲得光滑,显然被长期佩戴。她递给旁边蹲坐着的老玉匠——这匠人在西市开了三十年"琢玉斋",指甲缝里常年嵌着玉粉,"王师傅,您瞧瞧这玉料?"
老玉匠接过玉佩,对着殿外透进的光线翻来覆去看,又用指甲刮了刮玉佩背面阴刻的纹路:"回陛下,这是于阗的青玉,玉色里透着点水线,跟十年前巫蛊案案卷里记的桐木人内嵌玉片一个矿脉。"他指着纹路凹槽里的红点,用镊子夹起一点粉末,"这不是寻常朱砂,掺了蟾蜍毒腺晒干磨的粉,行里人叫'五毒斑',山越巫师做法器时常用来画符。"
申公扶着案几的指尖突然抖了一下,指腹上那颗暗红色的"痣"在晨光里泛着油光。狗剩眼尖,蹭地蹲到他跟前:"博士这颗痣长得真怪,跟昨儿诏狱画影图形上细作手背上的朱砂符,连歪的角度都一样!"少年话音未落,申公猛地把袖子往下一拽,袖口刺青险些露出半截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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