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工坊的铁锤声还在耳畔响着,居延海的风就裹着沙粒扑了满脸。第七日清晨,刘妧踩着露水往烽燧台走时,见老烽燧卒王忠正蹲在新砌的灶台前吹火。灶膛里塞着晒干的梭梭柴,火苗舔着青铜蒸馏器的底,壶嘴里渐渐冒出白汽——这是昨儿个刚试着烧水煮饭,王忠说比过去用湿柴熏得人眼泪直流强多了。
“公主您瞧,”王忠掀起蒸馏器的盖子,里头的水清亮亮的,“昨儿个接的雨水,搁这铜壶里烧,水垢都少些。”他脸上皱纹深,笑起来像朵晒干的沙棘花,“就是这信号旗,咱老粗人摆弄不来,昨儿个让风一吹,差点把‘急讯’旗挂成了‘平安’旗。”
刘妧抬头看了看烽燧顶上的旗杆。五面颜色不同的麻布旗用麻绳串着,红、黄、蓝、白、黑,这会儿让风扯得猎猎响。按新定的规矩,红旗上扬是警报,黄旗横展是调兵,可昨儿个演练时,负责升旗的小兵一慌,把红黄两旗缠在了一起,闹了个笑话。
“不急,王伯,”刘妧帮着理了理旗绳,“多练几日就熟了。您还记得去年冬天,匈奴人偷袭右北平,咱们的烽火传到长安时,误把‘五千骑’报成了‘五万骑’,害得朝廷白白调了十万大军过去。”
王忠叹了口气,往灶膛里添了把柴:“咋不记得?那回我守的烽燧,下着大雪,湿柴点不着,烟柱矮得跟个小揪揪似的,后头的烽燧压根没看见。等消息传到郡里,匈奴人早抢完跑了。”
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还有人扯着嗓子喊:“让开!让开!屠耆大人来了!”
刘妧走出烽燧,只见沙地上扬起一片烟尘,百来号骑士簇拥着个穿牛皮甲的汉子走来。那人腰间挂着面兽皮小旗,旗上画着个狼头,走起来一甩一甩的。他身后的人举着木牌,上面刻着些看不懂的符号,领头的几个还扛着根木头柱子,上头雕着个张牙舞爪的狼头。
“你就是汉家公主?”那汉子勒住马,声音像破锣似的,“我听说你在这烽燧上搞名堂,给烽火刻记号,还要用那什么‘信号旗’说话?”他指了指烽燧顶,“我匈奴的烽火,一烟为警,二烟为急,三烟为大军压境,你这算学法子,莫不是要让苍狼的嘶吼变成妇人的絮语?”
这人是塞外部落的首领屠耆,河西走廊的烽火传讯,有七成经他的手。刘妧记得前几日查军报,去年三次伏击战失败,都是因为烽火误传,说匈奴人往西走了,结果人家往南去了,害得汉军扑了空。
她没接话,只是朝王忠使了个眼色。王忠点点头,从烽燧里抱出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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