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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水塘边,一个人影正坐在灵璧石旁,平冠黄帔,白发苍颜,形容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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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迷阵子,他揭下了身上贴着的幻法符,变回了原本须发皆白的模样。如今的他不再年轻,不过是一个随着无为观朽烂的老头儿。影子伶仃着,像一杆枯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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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泥巴和文坚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浑身草芥,衣衫凌乱潮湿。文坚脸上破了皮,小泥巴红了眼,看着他们,迷阵子反坦然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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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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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珍……迷阵子。”小泥巴咬了咬牙,“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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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里已有了答案,还问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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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心里那答案是错的。”小泥巴颤抖着呼气,“自我升天之后,人间已过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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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阵子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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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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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满池枯花在风里徐徐而动。那是天穿道长侍弄的牡丹花儿,如今已褪了色,瘦骨嶙峋地立着,如一池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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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早已从文坚口中听过人间时光流逝的话,可听迷阵子再道一次,不啻于往心中再扎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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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泥巴心如刀割,问:“三百余年,已超凡人寿岁,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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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阵子忽道,“易情,我与你说个故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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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临着水,月牙儿的影子在水里被揉碎了,粼粼的光像白瓷破片,荡荡悠悠。迷阵子的声音苍老而平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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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荥州里的一户人家里,有一男婴呱呱坠地。那男婴爹娘皆是叛出自家道门、相约私奔的祭酒道士,见孩儿诞下,自是喜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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