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洞里，在涸水的干泥上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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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洞里潮暗，碧苔爬满半月样的桥拱。几根竹竿插在地上，一条破洞的缠带裈招旗似的迎风飘荡。半只被拆下的杂木门上堆着些破烂玩意儿：褛裂的麻衣、豁口的瓦罐、一顶开花帽子，那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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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从他肩头飞离，看着他跌得鼻青脸肿。过了一会儿才扑翅飞回，“哇哇”地哑叫了几声，似是在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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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叫化子爬起身来，乌鸦忽而伸翅拍了拍他面颊，竟开口嘶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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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浑球儿易情。你方才偷来的钱要怎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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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乌鸟竟能口吐人言，可那被称作“易情”的叫化子少年却也不觉惊奇，毕竟能入天廷的牲禽都染了灵性，且如今这世上饲育灵宠之人甚多，有这么一只能说话的怪鸦倒也不算得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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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如何使？给你置办一处能安居的好地儿？”叫化子少年虽摔得鼻青面肿，却嘻嘻一笑，将麻衫解了，露出一身捆得鼓鼓囊囊的顺袋、荷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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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欢叫道：“甚么好地儿？是间七进的大宅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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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情朝它坏笑，露出一口白牙：“买只象牙鸟笼，将你舒舒坦坦地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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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乌鸦大恼，扑上来啄他，在他面上又添几个肿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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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化子少年左闪右躲，两眼望着那些荷包发愣。这都是他方才从人堆里摸来的，背着这身沉重无匹的行当走过西大街，可算要了他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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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一只只钱袋费劲地从身上解下，为其中所余无几的银钱而神色愁苦。这些钱袋掂着虽重，可其中铜板多，银钱少，成色又不好。乌鸦瞧着他，嗤笑道：“你这蠢蛋，既然方才能画出金粒来，怎地不给咱俩画座金山？或是幢重门深院的大宅子，或是些茶饭乳酪、梨干芭蕉……”\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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