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临别前夜。
桑知漪捧着杏仁酪来送行,瓷勺碰着碗沿叮叮响。她眼尾泛红却强笑着,说等开春要酿梅子酒埋在海棠树下。
那碗酪他吃得极慢,慢到能数清她睫毛上沾的泪珠。
“明日…”谢钧钰对着虚空呢喃,喉结动了动,“问问火头军可有南边捎来的杏仁。”声音散在呼啸的北风里,混着更夫敲梆子的脆响。
值夜的亲兵搓着手呵气,看见主将帐中的黑影终于不再辗转,铁甲映着雪光,像尊凝固的雕像。
……
桑知漪攥着绣缠枝纹的荷包立在护国公府的朱门外,檐角铜铃被北风撞得叮当乱响。
前世她与护国公府不过泛泛之交,如今重生归来,父亲只是五品小官,这般煊赫门第更似云中楼阁。
偏生鹿寒这混世魔王,硬生生将她扯进这潭深水里。
“姑娘,鹿小公子当真不在府里。”门房搓着冻红的手哈气,“太夫人正在礼佛,您看……”
桑知漪望着青灰砖地上未化的残雪,指尖在荷包暗纹上摩挲。
正要转身,忽闻銮铃脆响。黑漆平头马车碾过冰碴停在阶前,车帘掀起时漏出一角青蓝绫罗,日光在银丝暗纹上淌成星河。
“桑姑娘?”鹿鼎季踩着脚凳下车,玄狐大氅领口的风毛扫过下颌。
他目光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侧身让开半步:“犬子顽劣,累姑娘受冻了。”
桑知漪屈膝行礼,荷包里的银票硌着掌心:“原是我该来致歉。鹿小公子存了五百两在我铺中,这般数额实在太吓人。”
“进来说话罢。”鹿鼎季截住话头,指节在车门上叩了叩,“西厅地龙烧得暖。”
穿过三重月洞门,桑知漪嗅见廊下腊梅香。
引路侍女鸦青裙裾纹丝不动,鹿府规矩竟比宫中更森严。待客的西厅窗明几净,博古架上错落摆着汝窑天青釉,倒是与主人气质相仿——温润中透着疏离。
“这是前日贡的蒙顶石花。”鹿鼎季执起越窑青瓷壶,茶水注入盏中泛起翠烟。
他推茶盏时袖口露出半截檀木佛珠,“寒哥儿自小养在祖母跟前,确是疏于管教。”
桑知漪捧起茶盏暖手,氤氲水汽模糊了眉眼:“鹿小公子赤子心性,原是为着我铺中冷清,想着捧捧场。”话到此处忽觉不妥,忙将荷包置于案上,“我万万不敢收这般重金。”
鹿鼎季展开银票时眉心微蹙。桑知漪瞧见他腕间佛珠轻晃,想起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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