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示意,身后立刻有勋贵捧着一本泛黄的《大吴会典》上前,书页边缘磨损严重,显然是特意找来的旧本:“陛下请看,祖制明载,都察院查核勋贵需经内阁票拟、司礼监披红,谢渊绕过内阁直查镇刑司,连首辅王大人都未先知,这不是越权是什么?若人人都学他这般,拿着‘军国大事’当幌子,随意查抄勋贵府邸,国本何在?纲纪何在?”
文官列中,吏部尚书张诚出列躬身,他是李穆的妻舅,朝服上的孔雀补子在晨光中泛着油光:“陛下,勋贵乃国之柱石,是朝廷倚仗的根本。谢御史查案心切,行事确有操切之处。如今北疆未宁,正需勋贵表率捐输粮草军械,若京师勋贵人人自危,恐动摇人心,反倒误了亲征大事。依老臣看,不如暂罢此案,命三法司会同内阁再审,待亲征事毕再定夺,也算两全之策。”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十余名文官出列附议,“臣附议” 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多是与勋贵沾亲带故或受其恩惠的官员。殿中顿时分为两派,勋贵与附和的文官站在一侧,气势逼人;谢渊与沈炼等寥寥数人站在另一侧,孤立却挺拔,争执声如潮水般在殿中翻涌。
萧桓的指尖在龙椅扶手上反复摩挲,冰凉的龙纹雕刻硌得掌心发疼,冷汗顺着指缝沁出,濡湿了扶手的木纹。他看向阶下 —— 谢渊孤身而立,青袍虽旧却风骨凛然,手中的账册沾着边军的血泪;而李穆身后,七位勋贵蟒袍金带,十余名文官绯袍乌纱,连成一片黑压压的势力,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萧桓太清楚这张网的分量:定国公掌京营兵权,抚宁侯管漕运咽喉,李穆的汇通钱庄把持着半个京师的银钱流通,动他们一人,便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可他眼前又晃过周毅血书上 “堡破之日,便是臣等殉国之时” 的字迹,想起阳和堡守卒用血肉挡刀箭的惨状,心口像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罢查,是对忠魂的背叛;不罢查,是与勋贵势力的正面宣战。晨光在殿中划开明暗界限,一边是勋贵的权势,一边是律法的公道,君王的权衡在这一刻重若千钧。
“谢御史,” 萧桓的声音带着疲惫,“李穆说你越权,可有辩解?”
谢渊躬身呈上卷宗:“陛下,臣查案前已具‘查核缘由’呈内阁,内阁首辅王直批‘准’,有文书为证。镇刑司虽属内廷,然涉及军饷贪墨,都察院与玄夜卫联合查办,符合《大吴会典?刑狱志》‘军民共案,两院协查’之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附和的文官,“至于株连,臣只查涉案者,李穆府中赃物清单、王林供词皆指向七家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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