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风宪》载:"御史巡按四方,当察民生之艰,劾贪墨之徒,虽宗室贵胄,无所避忌。" 谢渊以孤舟蓑笠之姿,泛寒江而独钓,以茶梗为钩,以律法为纶,钩沉宗室之贪墨,缉拿权贵之罪证。其心昭昭若雪,其行烈烈似梅,挺立于风宪之位,堪称百官之仪范,万民之倚靠。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永熙六年腊月,鹅毛大雪压得都察院门前的石狮子佝偻如病夫。谢渊独坐值房,手中竹片在舆图上划出沙沙声响,榷场与卫所的标记旁,新添的茶渍痕迹已凝成深褐,像极了那年江西茶农们被皮鞭抽笞后渗出的血痕。指尖抚过竹片毛边,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抗税茶农临终前塞给他的半片茶饼 —— 此刻正与舆图上用茶渍圈出的隐田范围严丝合缝。
鸿胪寺译馆内,火盆中松炭噼啪作响,火星溅在青砖上转瞬即逝,却驱不散谢渊眼中刺骨的寒意。他捏着田册边角剥落的火漆,铜制显微镜的镜筒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漆片内的纤维在玻璃载玻片上清晰如蛛网:"周立,取《工部火漆考》与《庐山云雾茶谱》。"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懑。
周立抱来两函典籍,袖口还沾着译馆特有的松烟墨气息:"大人,襄王府近这几年的采购账册," 他的手指在泛黄的纸页间翻动,最终停在夹着红签的页脚,"每逢新火漆制出,必有 ' 庐山茶梗三钱,入漆备用 ' 的蝇头密记,且与田册更新日期分毫不差。" 谢渊将火漆碎片与茶谱图谱重叠 —— 那是宁王封地的暗码,也是压在茶农身上的大山。
"那年在江西," 谢渊忽然开口,声音像被北地雪水浸过,"二十三名抗税茶农被冠以 ' 暴民 ' 之名当街问斩," 他的指节重重敲在账册上,惊起几点墨灰,"可他们用鲜血染红的田契,如今都成了宗室火漆里的草木碎屑。" 周立不敢抬头,只看见大人指腹在桌沿碾出的茶渍,恍惚间竟与刑场上茶农们匍匐在地的身影重叠,那些被践踏的茶饼,那些未干的血痕,此刻都凝在这小小的漆片之中。
次日卯时,宗人府正堂的青砖上结着薄冰,谢渊的皂靴数次打滑,却仍走得步步坚定,靴底与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宗正卿萧睦斜倚在雕花太师椅上,蟒袍袖口绣着的金丝纹饰在晨光中格外刺眼:"御史大人三番五次闯入宗人府,莫不是想尝尝廷杖加身的滋味?"
谢渊将验漆报告与账册重重摔在楠木案上,七枚火漆样本在瓷盘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