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这座昔日金粉之地,曾经“台城柳色烟笼翠,朱雀航头花满溪”的繁华帝都,在经历侯景之乱那场惨绝人寰的浩劫后,早已风华不再。
当萧元良的车驾在重重护卫下,终于抵达建康城下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这位久居江陵、对建康印象还停留在少年时的太子,心头涌起巨大的悲凉。
高大的城墙依旧耸立,但城砖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火烧烟熏的斑驳痕迹,如同巨大的伤疤,无声诉说着曾经惨烈的攻防战。昔日繁华的朱雀航浮桥,如今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桩顽强地戳在冰冷的秦淮河中。秦淮河本身也失去了往日的旖旎,河水浑浊,两岸的亭台楼阁大半倾颓,残垣断壁间荒草丛生,偶尔可见几缕孤烟升起,那是劫后余生的百姓在艰难求生。
城门处,王僧辩的士兵盔甲鲜明,戒备森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他们的气势,远胜过城门口那些象征性的、穿着破旧号衣的建康府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和萧条混合的气息。
入城后的景象更令人心酸。宽阔的御道两侧,曾经商铺林立、人流如织,如今却是一片凋敝。许多房屋倒塌,未被清理的瓦砾堆在路边。幸存下来的店铺也门可罗雀,掌柜伙计们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街道上行人稀少,且大多步履匆匆,面带菜色,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疲惫。偶尔有王僧辩的巡逻队策马而过,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惊得路人纷纷避让。
鸡笼山、覆舟山下,新坟旧冢连绵不绝,纸钱灰烬随风飘散,更添几分凄凉。昔日的王谢堂前燕,早已不知飞入哪处寻常百姓家——或者说,连寻常百姓家也所剩无几了。
这就是萧元良将要立足的“新都”,一个元气大伤、民生凋敝、且被王僧辩牢牢掌控的残破棋局。
王僧辩将太子暂时安置在了城西的瓦官寺。这座前朝古刹在战火中也损毁严重,仅存的大殿和几间偏房被匆匆收拾出来,勉强作为太子的行辕。寺院的清冷孤寂与残破景象,与萧元良此刻的心境无比契合。
“殿下,委屈您暂居于此了。”王僧辩在安置好太子后,态度依旧恭敬,但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城中宫室毁坏严重,修缮非一日之功。且如今百废待兴,首要之务在安定人心,整饬防务。请殿下安心休养,一应军国要务,臣自当殚精竭虑,为殿下分忧。”言下之意,军政大权,暂时还由他王大将军代劳。
萧元良端坐在临时布置的简陋主位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大将军平叛护国,劳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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