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扯下袖扣,将衬衫袖子撸到肘弯,"再让老王去荣兴纱厂找周老板,福昌布行的陈掌柜——所有在基金章程上签过字的,半个时辰内到后堂集合。"
苏若雪已经开始翻找信纸,钢笔尖在信纸上洇开个墨点:"我写条子,就说'顾家绸庄后堂有急,事关大家吃饭的家伙'。"她抬头时,发间那支素银簪子在灯下闪了闪,"他们会来的。"
十点五十分,后堂的门被叩响第三次。
周老板的狐皮马褂还沾着棉絮,陈掌柜的染坊围裙上带着靛蓝印子,陈经理的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雪茄——十三个人挤在不大的后堂里,炭炉的火星子噼啪炸响,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投在墙上,像面晃动的战旗。
"松本明天要砸期货。"顾承砚直入主题,将青鸟的情报纸拍在案上,"三万包,七成价。"
周老板的茶盏"当啷"掉在桌上:"七成?那咱们的纱还卖不卖?"
"所以咱们要接。"顾承砚抽出钢笔,在纸页上画了道向上的箭头,"六点零一分,松本的抛售单刚挂出来,咱们的托市联盟就要吃进。
价格压到十二块就买,十二块五就停,让市场看见有人兜底。"
陈经理摸着下巴:"可这要三十万现银,我华俄道胜能出八万。"
"荣兴纱厂压着五万存棉,折现能凑五万。"周老板拍着胸脯。
陈掌柜扯了扯染坊围裙:"我那地契刚在银行做了抵押,能贷三万。"
苏若雪快速拨着算盘,珠子声像机关枪:"二十八万基金,加上各位凑的十六万,总共四十四万——"她抬头时眼里有火,"够吃进两万五千包,剩下的五千包,松本自己砸手里。"
"剩下的五千包?"陈经理挑眉。
"松本的棉纱是从日本运的,仓储费一天五厘。"顾承砚的指节敲着算盘,"砸不出去的五千包,他们要在上海仓库里放三个月,仓储费就能吃掉三成利润——"他突然笑了,"到时候,咱们再放出风去说'松本的纱卖不动',看他们还怎么在租界里抬价。"
后堂的炭炉"轰"地窜起团火苗,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发红。
周老板猛地站起来,狐皮马褂带翻了茶盏:"顾少这是要把松本的算盘珠子,全砸进黄浦江里!"
"十点五十七。"苏若雪突然轻声说。
所有人都看向墙上的挂钟,铜摆正晃过"十一"的刻度。
顾承砚将各人的出资数额记在本子上,末了在页脚画了颗五角星:"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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