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年《大公报》的旧版,头版标题《洋行垄断致丝价暴跌,本土商户何去何从》的作者栏写着"陈默然"。
他又翻开最新一期《黎明之声》,第二篇文章《民族资本才是百姓的吸血虫》的字迹与旧报如出一辙,"你看,'苛捐杂税'改成了'剥削同胞','洋行压迫'变成了'买办帮凶'。"
苏若雪的睫毛颤了颤。
她记得三年前陈默然在大光明戏院演讲,说"要把洋人的磅秤砸了,用咱们自己的十六两秤",结果被巡捕房打断了三根肋骨。
后来他的文章再没见诸报端,她还跟着父亲去仁济医院送过药。
"他被封杀后,每月初一都去静安寺烧香。"她突然开口,"上个月十五我去买丝线,看见他从虹口的日本洋行里出来,手里提着个黑皮箱。"
顾承砚的拇指蹭过报纸上"陈默然"三个字,像是在丈量什么。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他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没到眼底:"若雪,你说他是真信了'东亚共荣',还是......"
"还是被断了活路,只能拿日本人的钱?"苏若雪替他说完,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望着桌上两串佛珠,檀木在灯光下泛着暖光,"就像当年梅社的学生,饿着肚子举旗子,最后不也有人......"
"所以要见他。"顾承砚突然起身,西装搭在臂弯,"明天上午十点,虹口福德里17号。"
苏若雪猛地抬头:"你要去?"
"以商会顾问的名义,邀他写篇《民族工业自救策》。"他低头整理袖扣,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火的刀,"他不是爱写'真话'吗?
我给他个说真话的机会。"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敲得人心发紧。
苏若雪望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忽然想起今早弄堂里的豆浆摊。
那时候热气模糊了视线,现在她才看清,原来最浓的雾,从来都在人心深处。
"承砚。"她喊住他。
他转身时,她把那半封没写完的信塞进他掌心:"爹爹说'天会亮的',我信。"
顾承砚捏着信纸,能摸到上面浅浅的折痕——是苏怀瑾无数次提笔又放下的痕迹。
他望着窗外渐起的夜色,把信小心收进内袋。
有些火种,该由他们来续了。
虹口福德里17号的木门比顾承砚想象中更沉。
他抬手叩门时,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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