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下得急。
苏若雪缩在军用吉普后座,羊毛围巾被风灌得猎猎作响。
赵副官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陈队长说,那片仓库区夜里十点换岗,咱们得在九点五十前摸进去。"他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苏若雪,见她正把账本往怀里拢,"顾先生说了,您只负责指认,其他的交给我们。"
"知道。"苏若雪应了声,指尖却悄悄攥紧衣摆。
她想起今早顾承砚给她系围巾时说的"等这事儿了了,咱们去苏州河看灯船",可此刻车窗外的雨幕里,只有黑黢黢的仓库群像巨兽般蹲伏着。
九点四十八分,吉普车在巷口刹住。
陈队长的人早候在墙根,黑色雨衣上沾着泥点。
苏若雪刚下车,雨就劈头盖脸砸下来。
她踩着积水往仓库区走,鞋跟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第七间仓库的铁门挂着新锁,锁孔里塞着半片樱花花瓣。
"就是这儿。"苏若雪的声音被雨声压得很低,却像根银针扎进夜色。
陈队长打了个手势,两个特工上前用液压钳剪断锁。
铁门拉开的瞬间,油墨味混着潮湿的纸浆味涌出来。
苏若雪踮脚往里看,只见成捆的法币纸堆到天花板,墙角的印刷机还沾着未干的墨迹,滚轴上的"中央银行"钢印在手电筒光下泛着冷光。
"他娘的!"陈队长踹了脚纸堆,纸捆哗啦啦散了一地,"上个月法租界的假钞案,原来是这儿出的货!"他转头冲手下喊,"把机器拆了,纸全搬上车——顾先生要的是彻底断根!"
苏若雪蹲下身,捡起张未裁切的伪钞。
纸张触感比真币略糙,却几乎能以假乱真。
她想起三天前在福源钱庄看到的挤兑人群,老妇人攥着皱巴巴的钞票哭着说"这钱要变废纸了",此刻指尖突然发颤——原来那些恐慌,都是眼前这些纸片子堆出来的。
"苏小姐。"赵副官递来件雨衣,"顾先生让我送您回去,他说演讲的稿子还没改完。"
演讲。
苏若雪这才想起,明天就是上海总商会的周年大会。
顾承砚要在那上面做第一次公开演讲,主题是"商脉即国脉"。
她摸出怀表里的照片——是今早顾承砚在书房改稿的侧影,钢笔在纸页上划出深痕,说"我得让他们知道,商人的脊梁,能撑起半片天"。
第二天的上海大礼堂挤得水泄不通。
顾承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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