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是去年冬天,他看见山田的轿车停在侧门,车窗摇下条缝,露出半截戴翡翠扳指的手——是伪政府财政司的张胖子。
"赵副官。"他突然抬头,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尖,"法租界工部局的地下管道图,能搞到吗?"
赵副官拍了拍腰间的驳壳枪套:"我表弟在巡捕房当文书,今晚就能把图纸送过来。"
"老陈,"顾承砚转向情报员,"查教堂最近三个月的人员进出记录,尤其是穿黑胶鞋的——山田的手下都穿这种鞋。"他抓起桌上的军大衣往身上套,衣摆扫得茶碗叮当响,"小周,把我的勃朗宁擦干净,再找套天主教徒的灰布长衫。"
老陈的手在档案袋上顿了顿:"顾先生,那地方......"
"我知道危险。"顾承砚扣上最后一个铜纽扣,窗外的北风卷着细雪扑在玻璃上,像极了苏若雪整理账本时,袖口飘出的茉莉香。
他摸出怀表里的照片,林泽远在樱花树下的笑被磨得有些模糊,"林叔用命换来的线索,我总得亲自去看看。"
他走到门口又停住,转身时军大衣扬起道黑影:"赵副官,等图纸到了立刻派人送上海——告诉苏小姐,让她盯着霞飞路的邮筒,我明晚戌时会往里面塞张教堂侧门的草图。"
雪越下越密了。
顾承砚裹紧大衣往门外走,靴底在泥地上踩出深印,身后传来老陈翻档案的沙沙声,混着赵副官打电话的低喝:"喂?
阿三吗?
把法租界的管道图给我偷出来......"
墙角的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照亮桌上摊开的图纸。
圣玛利亚教堂的尖顶下,那条标着"废弃煤气管道"的红线,正蜿蜒着通向租界最深处的阴影。
法租界的雪比汉口更细,像筛过的盐粒,粘在顾承砚的灰布长衫肩头。
他站在圣玛利亚教堂斑驳的铁门前,指尖摩挲着怀里的铜十字架——这是苏若雪连夜从顾家祠堂翻出的老物件,刻着"主佑善工"四个小字,此刻正隔着粗布贴着他的心跳。
门房老神父的白眉毛结着霜花,枯瘦的手捏着顾承砚递来的"上海慈善会修复公函",老花镜滑到鼻尖:"前儿巡捕房刚来说要封教堂,怎么突然又有修复的款子?"
顾承砚垂眼,喉结动了动。
他能闻到老神父袖口的熏香混着旧书纸页的霉味——和苏若雪整理账本时总点的茉莉香不同,却同样让他想起昨夜电报里那句"当心教堂的忏悔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