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光芒,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如同鬼魅的影子,肆意舞动。苏宏业背对着门,静静地盯着墙上悬挂的《松鹤图》出神。画中那只丹顶鹤单足独立的姿态,与他此刻紧绷的背影竟有着几分莫名的相似,都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与坚毅。
案几之上,并排放着三个猩红签帖,洒金宣纸上,分别以工整的字体写着“翰林院编修李”、“太学算术博士周”、“内廷教养嬷嬷王”。那字体,正是父亲惯用的欧体,笔锋刚劲有力,却又比平日多了几分迟疑,仿佛是在书写时,内心经历了无数次的挣扎。
“锦璃啊,”苏宏业缓缓转身,动作间,袖中滑落的象牙扳指“叮”地一声,撞在花梨木桌角之上。玉质扳指上雕刻的饕餮纹,瞬间磕出一道细细的痕迹,如同岁月在他心中刻下的伤痕。他看着女儿素白裙角沾着的草药碎屑,不禁想起今早刘成回禀,说碎玉轩的小厨房这几日都在晾晒药材。他喉头不由得滚动了一下,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王家的婚书我已让刘成烧了。你……往后有何打算?”
终于来了。苏锦璃心中暗道,她垂眸之时,余光瞥见窗外石榴树影在青砖上晃出细碎的光斑,如同她此刻复杂的心情。上辈子的此时,柳氏早该差长姐苏清瑶来劝她“以家族荣辱为重”,可如今,苏清瑶正在库房清点中馈钥匙,连遣来送茶的婆子都戴着新打的赤金护甲,举止间透着掌家主母的威严派头。
“女儿……想读书。”苏锦璃突然抬头,目光坚定地撞进父亲骤然睁大的眼睛里。四月的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穿过菱花窗,洒落在她颤动的睫毛上,投下蝶翼般的影子。她的瞳仁里,清晰地映着父亲错愕的神情,宛如两潭清澈见底、映着天光的清泉,纯净而又坚定。
“读……读书?”苏宏业手中的青花缠枝莲茶盏猛地一晃,滚烫的碧螺春茶水,如同失控的精灵,溅在蟒纹玉带扣上,烫得他指尖瞬间一缩。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日退朝时,同僚指着他鼻子嘲笑“苏相要教女公子考状元”的场景。再看看女儿眼中与亡妻如出一辙的亮芒,那是当年夫人在灯下滑雪抄书时,才会流露出的熠熠神采。
“父亲,”苏锦璃缓缓跪坐在冰凉的青砖上,脊背挺得笔直,犹如书房里那支坚韧的湘妃竹笔。她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清脆而又坚定,“孔子云‘有教无类’。女儿不求像班昭那样开坛授课,名垂青史,只想识文断字、明白事理。将来即便不嫁人,也能靠笔墨针线,或是替人抄书记账,安身立命。”她刻意略过“嫁入高门”的旧谈,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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