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今只是个病恹恹的、乏人问津的老头，还要靠我负担高昂的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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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曾经瞧不起的女婿养着是什么滋味儿呢？我一边希望他早死，给我省点钱，一边又希望他在病痛和屈辱中活得久一些，把我所有的愤恨和不甘都一点一滴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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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可以。”妻子道，“指标控制住之后，其实已经比以前吃的多了，精神也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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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药贵是贵，有用就行。”我看到妻子的面色明显黯然了几分。其实我提这个并不是为了让她难受，至少这次不是，对比哭闹不止的女友，素来恬静沉稳的妻子今天显得格外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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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橘色的灯光落在她额前的碎发上，仿佛为她秀雅的面容添了一层毛茸茸的滤镜，她整个人就像温柔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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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自己许久没有仔细看过妻子了。她年轻的时候真好看，细白的皮肤，浓黑的长发，高挑窈窕的身段，那时候不知道多少小伙子对她蠢蠢欲动。到了这个年纪，依然保养得很好，可惜，怎么也无法和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相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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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完药，去洗了个澡，然后平躺在床上，等待我的药替我完成一件我从一出生就会，如今却基本丧失了自主的功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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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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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吵闹和摇晃中被强行拖出睡眠状态，我感到天旋地转，就像一个人在失重状态下没完没了地翻滚。花了很长的时间，我才找回自己的重心，这个过程又像荡来荡去的钟摆终于在阴力的作用下趋于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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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其实本就睁着的眼睛，看到了妻子惊恐万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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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光线刺眼，但我的动物本能告诉我这不是自然光，而是环境光，现在天还没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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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急道：“你怎么了？你要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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