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皇帝那边瞟了瞟,原是想瞧他神色。见他握着狼毫的手没动,那支紫毫笔还悬在半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又低下头,墨锭在砚台里碾得更匀了些,只是那碾墨的力道,却悄悄重了几分。
她知道,越是平静的水面,底下的暗流越汹涌。
皇帝的笔锋在宣纸上顿了顿,一滴浓墨落下来,像颗坠了地的星子,在素笺上洇开一小团。
他眼皮子没抬,目光落在那滴墨上看着它一点点晕染开,心里却冷笑一声,语气平淡得像池子里不起波澜的水,听不出喜怒:
“哦?还听说什么了?”
心里却明镜似的,贺景嫣这看似无意的闲聊,句句都踩着点子来,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他眼眼角的余光却斜斜扫过贺景嫣的发顶,那对淡青琉璃嵌珍珠的耳坠被殿外漏进来的余晖映得晃了晃,亮晶晶的,倒像是浸在水里的玉珠,泛着润润的光。
偏生她垂着头,那耳坠便随着她碾墨的动作轻轻晃,晃得人心里发沉。
贺景嫣的墨锭在砚台里转得更慢了,墨香混着那甜腻的玫瑰花香缠成一缕,在殿梁间绕来绕去,挥之不去。
她能感觉到皇帝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知道他定是看穿了自己的几分心思,只是没点破罢了。
“也没什么正经话,不过是些市井流言。”
她声音软得像棉花,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眼波在皇帝侧脸溜了一圈,又慌忙垂下:
“不过是说…… 朱大人年轻有为,虽说除了族谱,可始终是朱家的血脉,将来……”
话没说完,她却忽然停住了,眼波猛地一晃,像是被风吹乱的池水,漾起圈圈涟漪。
她忙不迭地把墨锭搁在砚台旁,屈膝福了福,姿态愈发恭谨,声音也低了几分,带着刻意做出来的惊惶:
“臣妾失言了。”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失言,恰到好处地收住了。
她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就够了,剩下的,该由皇帝自己去想。皇帝是经历过皇子夺位的人,对这个地方更为敏感。
她鬓边的碎发垂下来几缕,倒显得楚楚可怜,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惊惶。
皇帝盯着宣纸上那团墨渍,那墨在纸上慢慢晕开,像一朵开败了的墨牡丹,透着股说不出的不祥。
他何尝不知贺景嫣在旁敲侧击,挑拨离间?只是她这话,偏生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朱家血脉……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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