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
薰风殿的玫瑰开得正好,一嘟噜一嘟噜的。那香气儿甜丝丝的,像酿透了的蜜,顺着窗纱的细缝儿就溜进偏殿来。
殿里原是焚着宁神的百合香,被这玫瑰香一搅,倒成了清甜里裹着醇厚,丝丝缕缕缠在贺景嫣那身淡青纱绣松枝纹的广袖宫装上。
那纱罗原是极薄的,被香风这么一浸,竟像笼了层粉雾,连袖口绣着的松针都似沾了露水,添了几分活气。松枝的清寂混着玫瑰的甜腻,倒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致来。
殿角的冰盆正冒着丝丝白气,把周遭的暑气逼退了几分,却吹不散这满殿的香。
贺景嫣正为皇帝研墨,皓腕轻旋时,淡青纱袖滑下半寸,露出的皓白如玉的手腕衬着那松烟墨,倒像上好的羊脂玉托着块玄石。
松烟墨在雕青池荷花砚里碾出细滑的浆,砚台里的清水映着她半张脸,倒比镜中看更添了几分明艳贵气。
偏殿外的廊下,几个小太监正踮着脚给窗台上的君子兰浇水,瓷壶碰着瓦盆,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混着远处传来的几声黄鹂鸣啭,倒成了这深宫日常里难得的闲趣。
沙沙的研墨声混着殿外的黄鹂声,竟生出几分寻常人家的静气来。
只是这静气里,又藏着说不出的紧绷。
她眼角的余光没闲着,时不时往皇帝脸上瞟。
他正对着一幅《江山万里图》出神,眉峰微蹙,像是在琢磨画里的章法,又像是在思量别的事。
她的袖口上沾了几点墨痕,瞧着像是方才研墨时不小心蹭上的,黑黢黢的落在那淡青色的纱上,倒像是雪地里落了几片鸦羽,添了几分不加修饰的野趣。
那墨痕不大不小,偏生在那片淡青纱上,瞧着竟不碍眼,反倒鲜活了些,竟比平日里规规矩矩的模样更动人。
她捻着袖口轻轻拂了拂,那墨痕却越蹭越分明,倒像故意留下的记号。
"前日听宫里头的人碎嘴,说朱大人在街口处置许大人一行人的尸骨,那手段,真是利落得很。"
贺景嫣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贺景嫣的声音轻得像吹过砚台的风,指尖却在砚台边缘轻轻蹭了蹭,似有若无的小动作,泄露了几分她的心思。
她顿了顿,又添了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赞叹:
“京城里的百姓都说,朱大人是陛下手里最可用的人,是咱们大历的大功臣。”
她说罢,眼尾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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