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居内,糊着蝉翼纱的窗屉敞着半扇,被穿堂风拂得微微颤动,将廊下的槐风也引了些进来。
案上四碟一汤摆得齐整,那蜜饯山药晶莹剔透,旁边一碗火腿炖肘子正冒着乳白的热气,那醇厚的香气混着檐下槐树的清苦,满屋里都是暖融融的。
三老爷正用银箸夹起一箸糟鹅掌,那鹅掌浸得红亮亮的,汁儿顺着箸尖往下滴了两滴,看着便觉爽口。
三夫人面前的青花碗里盛着粳米粥,她只用银匙轻轻舀着,却并不往嘴里送。
窗棂外的老槐树影斜斜铺在桌面上,将三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映得忽明忽暗,那光影随着风动,竟似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三夫人先将银箸轻轻搁在大漆筷枕上,鬓边的珍珠络子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了晃,柳眉儿蹙得如远山含黛。
她脸上凝着几分忧色,末了才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将午后冬纭在亭中对白秀兰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学给三老爷听。
她语间带着斟酌,眼尾的余光却不住地在老爷脸上逡巡,看他眉峰是松是紧。
三老爷原先只顾着嚼那鹅掌,听了三夫人的话后,惊得手里的小银盏 “哐当” 一声坠在地上,溅起几点残茶。
他额上青筋突突跳了几跳,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忽然冷笑一声,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嘴角撇成个嘲讽的弧度:
"哼,白家这起子没脸的货,也忒不知好歹了!"
说着便霍然起身,踱了两步,又重重坐下。
前儿三老爷特意托了二老爷,从他那里挑了两个妥当人,派往岭州打听那四姑娘的事情。谁知回来的人只探得些白家鸡毛蒜皮的破事。
不是三姨娘偷藏了老爷的体己,便是二公子赌钱输了铺子的盈利,连带着账房先生都气病了。
两个人回话时只嗫嚅着说白家闺阁小姐平日不大出门,竟没探得其他事情。
再问也只说原是白老爷院里一个粗使丫头生的,生下后抬了姨娘,性子软得像团棉花,气性又小。去年冬天还因为给主母捶背慢了些,被掌掴了好几下,再没别的了。
三老爷想起白家那些事眉头皱得更紧,腮帮子鼓鼓的,似有一团火在胸中烧,连带着呼吸都粗了几分。
三夫人见他动了气忙敛了敛眉,眼底掠过一丝不忍,伸手替三老爷盛了半碗温热的木樨百合粥,只轻声劝道:
"老爷息怒,仔细气着身子。她原也是个苦命的,偏生投在那样的人家,怕不是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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