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瓮里泡着梨子酒和桑葚酒,封口的棉纸透着酒香。
天井处,一个婆子正挥刀斩着鹿肉。刀刃劈在椴木砧板上发出 "咚咚" 声,溅起的肉沫落在她靛青围裙上。
煤炉上正炖着 "全家福",府里主子还取了个名,是用海米、香菇、笋片在高汤里翻滚,蒸汽掀开陶盖时,能看见盖内凝结的水珠顺着边缘滑下。
洪嫂子往铜锅里倒着南酒,酒香混着酱油味飘出院墙,引得墙外路过的下人们直咽口水。
门口处,几个粗使婆子正抬着柏枝架子进来,枝上挂着晒干的红辣椒和玉米串,原是要搭在仪门底下做年景装饰。
一个婆子呵着白气说话,带着点青州的音腔:"昨儿厨房杀的那口猪,后腿肉留着做南乳肉了没?"
"快别说了,昨儿掌灶的李嫂子为了块里脊肉,跟三房的支婆子吵了半宿!"
话音未落,一团雪从梅树上掉下来,砸在为首婆子的包头布上,引得众人哄笑起来。
忽见厨房处的门 "吱呀" 开了道缝,厨房钱嫂子探出头来,青布围裙上沾着面粉,冲着另一个婆子喊道:
"别笑了,快把那筐冻柿子搬进暖阁。昨儿大奶奶说了,年夜要摆事事如意的果盘呢,怎么到现在还是没人动,是想被扣月例钱吗!"
忽听 "哎呀" 一声,一个小丫头端着的莲叶冬瓜羹洒了些在青砖上。钱婆子又转过头去,立刻板起脸骂道:
"没眼色的东西,这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快去重新盛了去。"
话音未落,另外两个粗使婆子抬着朱漆食盒踉跄而过,盒盖没扣严,露出里头攒盒,四格分别盛着糖蒸酥酪、水晶肘子、糟鹌鹑蛋,最上头还摆着用胭脂染红的福橘,明日要上贡的。
除夕申末时分,花厅处的明柱早缠上朱红彩绸,檐下悬着两对羊角灯,十二盏琉璃绣球灯悬在穿廊下,将飘落的细雪映得通红。
老夫人歪在铺着天马皮褥子的软榻上,赤金点翠抹额下,一双眸子映着檐角垂落的流苏灯,正看女使婆子们摆设席面,只觉得如今贺家日子也尊贵好过起来了,而贺景媛正笑着和她说着哪家的八卦,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
梨花木雕花八仙桌上早铺了暗红撒花桌围,锡牙箸斜搁在葵花纹银碟里。
地上铺着厚厚的毡子,踩上去悄无声息,到了酉时初刻,二老爷扶着老夫人入席。
贺老夫人端坐上首的玫瑰椅上,左手边坐着二老爷夫妇,二老爷正给贺老夫人解开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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