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年 10 月 18 日,周日。
陈默站在纺织厂后门口,铁锈味混着机器的轰鸣钻进鼻腔。前世他只在母亲下岗那天来过这里,那时厂房已空空荡荡,如今却像个正在呼吸的钢铁巨兽,传送带吞吐着雪白的棉絮,女工们的蓝色工装在流水线间穿梭,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工蜂。
"小默来了?" 王婶擦着额角的汗,手里的搪瓷缸印着 "为人民服务","你妈在乙班,第三台细纱机旁边。"
穿过车间时,陈默注意到墙上贴着 "大干四季度,献礼新千年" 的标语,旁边是张褪色的安全生产海报。机器的噪声震得他太阳穴发疼,却在某台织机旁突然听见父亲的声音 —— 那是他前世从未听过的,父亲在车间里的谈笑。
"张工,这批纱线的支数不对吧?" 陈永年正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比划,脚边堆着几卷标号 "9810A" 的纱线。陈默认出他就是照片里站在父亲旁边的张工,张建国,技术科的骨干,前世在父亲车祸后被调去了郊区仓库。
"永年你脑子开窍了?" 张建国笑着捶父亲肩膀,"这批是恒通置业定制的,支数高了两个点,李主任说按合同没问题。" 他压低声音,"不过我瞅着啊,这里面门道比纱线还复杂。"
陈默假装找母亲,慢慢靠近。张建国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笔帽上刻着 "1997 年度先进工作者",正是照片里的那支。他突然想起前世在父亲遗物里见过这支笔,笔尖有磨损痕迹,说明主人常用左手写字 —— 而张建国刚才接茶杯时,用的正是左手。
"妈,喝水。" 陈默递过保温桶,林秀芳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才敢接,指尖还带着棉絮的绒毛。他看见母亲操作的洗纱机编号是 072,记起前世母亲就是在这台机器前晕倒,被诊断出贫血,却舍不得花钱买药。
"小默,你咋来了?" 林秀芳往嘴里扒拉凉透的饭菜,"不是说和同学去图书馆吗?"
陈默盯着母亲饭盒里的腌萝卜,突然想起前世她总说 "妈不饿",直到临终前才坦白,那些年为了攒他的学费,她每天只吃两顿饭。"妈,我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他喉咙发紧,"对了,刚才看见张叔和爸说话,张叔儿子是不是在读高二?"
林秀芳点头:"叫张晨,和你同校,数学挺好的,就是偏科。"
机会来了。陈默假装不经意地说:"我们班数学老师新出了套复习题,要不我给张晨带两套?他要是愿意,可以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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