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感在陛下剖心沥胆的言语中,被一种更深沉的、同舟共济的觉悟所替代。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将御书房内温暖的空气连同这份理解一同吸入肺腑。
秦济见他眉宇间郁结的阴云终于散去,脸上也露出几分真切的轻松,随即转换了话题,语气也带上了些家常的随意:“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有些乏了。这次开年,没循旧例召几位重臣一同处置积压的奏牍,单靠我一人,确实耗神了些。”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动作间显露出真实的疲惫,目光落在王安石同样清瘦疲惫的脸上,“没有紧要事,就陪我用顿午膳,顺道也让人给你修修胡子吧。我看你这两日操劳,胡子也恣意了些,该打理了。”
这邀约来得突兀又自然,完全跳脱了君臣奏对的严肃框架。王安石微微一怔,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暖流。陛下这是要彻底放下方才那场请罪的沉重,用最日常的方式,无声地宣告君臣芥蒂已消,情谊如初。他立刻起身,躬身道:“臣遵旨。能陪陛下用膳,是臣之幸。至于修面……”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下颌有些凌乱的胡须,露出一丝难得的赧然,“确是该打理了,有碍观瞻,还请陛下恕臣失仪。”
“哈哈,”秦济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朗声笑了出来,“失什么仪?你王介甫何曾在乎过这些虚头巴脑的?不过胡子长了,吃饭沾上汤水,岂不麻烦?曹正淳!”
“奴婢在!”一直垂手侍立在角落阴影里的曹正淳立刻趋步上前,动作轻捷无声。
“传膳吧,简单些,挑些清淡易克化的。”秦济吩咐道,随即转向王安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怀,“至于修面,让尚服局派个老成手稳的来。用我惯用的那套银剪、玉柄剃刀。” 他特意点明了工具,这“惯用”二字,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恩宠象征。
“喏!”曹正淳领命,心领神会地退下安排。他深知陛下此举的深意,这修面不仅是为整洁,更是陛下表达亲近与安抚的姿态。
不多时,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两碗热气腾腾的粳米饭便由宫女鱼贯送入。菜肴果然清淡,一碟碧油油的清炒时蔬,一盅鲜香扑鼻的蟹粉豆腐羹,一碟薄如蝉翼的酱炙羊肉片,还有一小碟开胃的腌渍梅子。碗碟皆是细腻的白瓷,不显奢华,却透着雅致。
君臣二人移步至御书房东侧的暖阁。这里陈设更为随意,一张不大的紫檀木圆桌,两张铺着厚实锦垫的圈椅。曹正淳已指挥小太监将修面所需的一应用具——盛着温水的银盆、雪白的巾帕、剃刀、银剪、细腻的香膏、特制的青盐——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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