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济刚批阅完几份奏折,正由着几名宫娥对自己按摩,曹正淳便轻步进来禀报:“陛下,王相公在外求见。”
“宣。”秦济放下手,坐直了身体,示意让宫娥都先退下。
王安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今日未着官袍,只一身半旧的青灰色棉袍,形容比平日更显清癯。他缓步走进来,在御案前站定,没有像往常那样行礼参拜,而是深深躬下身,头颅低垂,声音带着一种少有的低沉与滞涩:
“臣王安石,特来向陛下请罪。”
“介甫快起来。”秦济的声音比平时温和许多,甚至带上了几分安抚的意味,“赐座。”
“臣不敢。”王安石依旧躬着身。
“起来!”秦济语气加重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话音未落,侍立一旁的曹正淳已经眼疾手快地上前,稳稳地扶住了王安石的手臂:“王相公,陛下赐座,您就快请起吧。”
他的动作恭敬而有力,巧妙地化解了王安石的僵持。一旁的小太监也早已手脚麻利地将一个铺着厚软锦垫的圆凳摆在了御案下首稍侧的位置。曹正淳和小太监一左一右,几乎是半搀半扶地将王安石引到了座位旁,轻轻按着他坐下。
王安石坐在锦凳上,身体依旧有些僵硬,双手下意识地放在膝头,指节微微发白。他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秦济。
“介甫这是为何?”秦济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王安石低垂的头顶,“你有何罪?能否为我解惑?”
御书房内炭火温暖,只有银霜炭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王安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积聚勇气,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清晰的自我剖析:
“陛下知道臣的心思。”他顿了顿,似乎这句话本身就蕴含着千言万语,“每次陛下赏赐臣的家具、衣物,无一不是臣真心喜欢的样式与料子。每每朝中议及大事,尤其是关乎臣所推行之新法,陛下恐臣心中不快,或遭群臣围攻,总是事先与臣反复斟酌、推敲,待思虑周全,才与众臣提出。”
王安石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种深切的愧疚:“陛下待臣,推心置腹,体恤备至,恩遇之隆,古今罕有。臣岂能不知?岂能不感念于心?”
他深吸一口气,充满了的自责:
“然臣却不恤圣意!不体察陛下之难!冒然于朝堂之上,不顾场合,不顾时机,提出削爵之事!此举鲁莽至极,非但未能为陛下分忧,反致陛下陷入两难之境,更令宗室震动,公主惶恐,乃至让陛下为臣之妄言而伤神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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