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这笔二百两的支销,是给北静王府太妃的寿礼,记在‘礼出’项下了。”
王熙凤眉头紧锁,盯着那几行密密麻麻的字,如同盯着一群扭曲爬行的黑蚁。她认得单个的字,“北”、“静”、“寿”……可它们一旦连缀成句,就如同蒙了层厚厚的油垢,意义模糊不清。她不耐烦地将账簿一推,那厚厚的册子滑到炕桌边缘,差点跌落。
“成了成了,知道去处就行!”她挥挥手,声音带着一丝被窥破的焦躁,“明儿让彩明仔细誊个单子来我看。” 那“看”字咬得极重,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些什么。
平儿应声退下。屋里只剩王熙凤一人。她盯着炕桌上那摇曳的烛火,火苗跳跃着,在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一股无名火腾地烧起来,她猛地抓起手边那本崭新的《千家诗》——前几日贾琏不知从哪寻来,说是给她“解闷”——狠狠掼在地上!书页哗啦散开,像折断的鸟翼。
“解闷?”她冷笑,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似的白痕,“睁眼的瞎子,看这劳什子,才是闷死个人!” 她起身,绣鞋毫不留情地踩过那散落的、印满墨字的纸页,走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艳光四射的脸,凤眼凌厉,唇色如血。她拿起螺子黛,对着镜子,细细地、狠狠地描画那本就上挑的眉峰。镜中人眼神淬火,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之乎者也”的墨字,连同那将她隔绝在外的书房大门,都烧成灰烬。
日子像府门前石狮子爪下的绣球,滚得飞快。荣国府烈火烹油的繁华底下,朽木早已悄然滋生。
那日,抄检大观园的雷霆毫无征兆地劈下。王熙凤领着王善保家的等人,如一阵裹着冰碴子的阴风刮进大观园。搜到司棋的箱笼时,王善保家的翻出一双男人的鞋袜并一个同心如意,还有一封帖子。那帖子递到王熙凤眼前,她目光只随意一扫——依旧是那些纠缠不清的墨线。她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并不细看字迹,只将那帖子在指尖捻了捻,便甩给一旁的小丫头:“念!”
小丫头战战兢兢展开,磕磕巴巴念道:“上月你来家后,父母已觉察你我之意……” 刚开了个头,司棋的脸已惨白如纸。
王熙凤却根本没听那信的内容,她只盯着司棋的脸,那双凤眼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捕捉到司棋眼中掠过的每一丝惊惶、羞耻和绝望。她甚至没等小丫头念完,便已了然于胸。她往前逼近一步,裙裾擦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带着一种无声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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