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的抵抗与诗意的栖居》
——论树科《后人类啲时代》中的语言政治与存在焦虑
文/元诗
在当代汉语诗歌的星空中,粤语诗歌犹如一颗独特的脉冲星,以方言的节奏在主流话语的引力场中倔强地闪烁。树科的《后人类啲时代》正是这样一首充满语言自觉与文化抵抗意识的诗作,它通过粤语这一方言载体,对后人类时代的文化殖民与存在危机进行了深刻的诗学反思。这首诗不仅是一曲关于技术霸权的挽歌,更是一场通过方言诗学展开的文化保卫战。当我们深入剖析这首诗的语言肌理与思想脉络时,会发现其中蕴含着对海德格尔"语言是存在之家"命题的当代回应——在智能时代,唯有守护方言的多样性,才能为人类精神保留最后的栖居之所。
诗歌开篇即以粤语特有的语法结构和词汇展开叙事:"话系工业,科技,智能/个啲网文,科幻,涂鸦"。这种语言选择本身便构成了一种文化姿态。粤语作为汉语族中最古老的方言之一,保留了中古汉语的声韵系统与语法特征,堪称"活着的语言化石"。诗人刻意避开普通话的表述习惯,采用"话系"(说是)、"个啲"(那些)等粤语特有词汇,在诗学层面上重构了本雅明所说的"纯语言"(reine Sprache)理想——那种未被技术理性污染的、与存在直接相连的原初语言状态。在"工业,科技,智能"这些全球化的技术话语面前,粤语成为了一道文化的防波堤,抵御着技术理性对语言多样性的侵蚀。
诗中"仲喺自己,谂谂噈啱"(还在自己,想想就合适)一句,通过粤语副词"仲喺"(还在)与"噈啱"(就合适)的搭配,呈现出一种方言特有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与普通话的线性逻辑形成微妙差异,暗示了技术时代被边缘化的另一种认知可能。法国哲学家德勒兹曾提出"少数文学"(minor literature)概念,认为边缘语言往往能打破主流语言的符号专制,释放更丰富的表达潜能。树科的粤语诗写正是这种"少数文学"的生动实践,在"后人类时代"的普遍性叙事中撕开了一道差异性的裂缝。
诗歌第二节将存在焦虑推向更深层面:"后人类时代,我哋/命运嘅终极挣扎嘅时间?"。粤语结构助词"嘅"的重复使用,创造出一种叩问命运的节奏感。诗人在这里提出了一个哈贝马斯式的交往理性问题:在技术主导的"后人类时代",人类是否还能掌握自身命运的阐释权?"唔知佢哋系仙姑吧/仲喺话,佢哋直头先生?"(不知道他们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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