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四月,青桃小,春杏生。
医馆四下无人,阿昭给两人倒了茶,氤氲的香气扑在鼻息间,叫人疲累一日的心神松弛了两分,歇了片刻后,阿昭道:“天色见晚,我送先生回家吧。”
一个比巴掌大些的木盒,正正好好放在医馆的门口中间,想不注意到都难。
一枝颜色妖冶的花。
阿昭收好盒子,却看见女郎怔忡,不禁问道:“先生怎么了?”
嗓音微涩又极轻,梦呓一般,似是枝梢涔薄的雪花,风一吹便愔然消弭了。阿昭没听清楚,又问她说了什么,可女郎只是恍惚着站在门边,手指深深扣进门扉里。
阿昭心中猜到风荷的心思,忍不住出声:“方才出来时就放在门外了,送东西的人不在。”
南疆远在千里之外,送药之人也并不曾寄书信来,究竟是何意呢?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位置放得显眼,光天化日之下,谁会明目张胆地从人家门口偷东西走?
回到金鱼巷外,天色已然黯了大半。恰好遇上关遥回来,阿昭把盒子亲手交予她,又说明了它的来历,之后便离开了巷子。
她想起——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那少年。
彼时的他浑身伤痕,连脸上凝固的斑驳血痕都未来得及擦去。
彼时的风荷高烧昏迷已有叁日,噩梦缠身,身形纤瘦的少女蜷缩在床榻上,呜呜咽咽,似一只被丢弃的幼猫。
像极了一支零落山丘的荼靡。
关遥对发生在月偃楼的事一无所知。
她不说话,也像是听不到旁人说话似的。
风荷睡得昏沉,梦呓的哭声如珠玉碎,令人闻之心颤。
数日后,风荷逐渐从梦魇中脱身,她醒了,那少年却不敢见她。
“宝儿每日都在等你,你该去与她说个清楚。”
风荷这场病来得疾厉,病去如抽丝,醒来后也将将养了大半月才好。
直到第二盒、第叁盒。
金乌枝。
叁十六味药材,整整缺了二十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