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三个字。”教官抬手帮他扣好最后一颗纽扣,指节上的老茧刮过他的脖颈,“只有‘死’和‘赢’。”
月升时分,孙鑫浦揉着发肿的膝盖坐在台阶上。远处的靶场传来零星枪响,惊飞了槐树上的宿鸟。他摸出贴在胸口的家书,母亲的字迹在月光下洇成模糊的团:“吾儿当知,乱世铸剑需淬火,纵有千般苦,终成社稷锋。”
陈教官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李明远慌忙把信纸塞回衣领。教官却递来一壶水,铁皮壶身上凝着水珠:“今晚加练拼刺。”他仰头灌了口酒,喉结滚动时,李明远看见他左腮上有条蜈蚣状的伤疤,“别用训练的力气,当杀鬼子的力气。”
风卷着操场上的沙土掠过,木枪相击的声响在夜空中荡开。周卫国盯着教官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白天看见他在办公室擦拭的相框——里面是个穿学生装的姑娘,麻花辫上系着粉色头绳,背景是被炮火熏黑的城墙。
当东方泛起蟹青色时,孙鑫浦终于能靠着墙坐下。陈教官扔来两个硬面饽饽,自己咬开块压缩饼干:“明天开始练匍匐前进,靶场埋了碎玻璃。”他忽然笑了,伤疤在晨光里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等你们能在碎玻璃上爬得比蛇还快,老子就带你们去看真正的战场。”
孙鑫浦咬下一口饽饽,硌得牙疼。远处的水塔上,新的一天的雾霭正在消散,露出塔身上斑驳的弹痕。他摸了摸腰间重新系紧的搪瓷缸子,听见陈教官在远处喊:“吃完了就给老子起来!太阳可不会等懒鬼!”
晨雾渐散,演武场上又响起整齐的脚步声。这声音穿过梧桐树的新叶,掠过校门前“亲爱精诚”的匾额,在晨风中,像一柄正在熔炉里锻打的刀,每一次锤击都迸溅出火星——那是旧时代的灰烬,也是新世界的曙光。
“孙鑫浦,被教官特殊关照的感觉怎么样?”周卫国笑着问道。
宿舍里,其他人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孙鑫浦。
“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拖了大家的后腿,你们想骂就骂吧!”孙鑫浦低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等待审判的来临。
然而,却是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周卫国那带着温度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他可以。
“孙鑫浦,你错了,我们是一个团队,从来没有谁拖累谁,只要你尽力了,没有人会去怪你。”
刘远也走了过来,一把握住孙鑫浦的手,朗声道:“卫国说的不错,有我们大家一起帮你,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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