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赛因的工棚里,融化的金水在陶土坩埚中咕嘟冒泡。
老金匠从褪色的绣花布袋里掏出最后一条金项链——这是女儿出嫁时戴过的,坠子上还缠着半截褪色的红丝线。喷枪的蓝焰舔舐着金链,火光中浮现出诺阿卡利村婚礼的鼓点:那天海水才淹到椰子树根,新娘踩着贝壳铺的路走向花轿。
“船头要刻三波浪纹,”他用生锈的錾子敲打柚木模具,“这是诺阿卡利渔夫出海的平安符。”液态金灌入凹槽时,工棚突然断电。老人摸黑将模具浸入海水冷却,蒸汽腾起的瞬间,他看见金船上浮出亡妻年轻时的轮廓——30年前淹死的妻子,脸庞被浪花蚀成了模糊的涟漪。
码头的黑市像条搁浅的鲸鱼。
5艘金船换来的净水装在可口可乐旧瓶里,瓶身还印着"畅享冰凉"的广告词。寡妇阿米娜攥着三艘刻着“巴特查尔”的金船,指甲几乎抠进船身的稻穗纹:“再加半艘……就半艘!我儿子咳血需要抗生素……”
药贩子哈桑弹了弹金船船帆:“这艘压舱石少了,听声就知道掺了铜。”他掏出军刀刮开船底,露出暗红色的锈斑,“最多换四片退烧药。”
两个赤脚男孩在摊位间穿梭,磁铁拴在竹竿上扫过沙地。偶尔吸起的黑色砂粒被小心刮进铁罐,攒满一罐能换半勺米。“昨天阿齐兹的罐子被浪卷走了,”年纪小的抽着鼻子,“他追到深水区,现在还没回来。”他们腰间别着紫外线手电筒——这是从净水车偷来的,用来照金船上的防伪刻痕。
李墨飞蹲在潮线边,手里的仪器扫过金船模型。
“纯度比上周又降了,”他对着卫星电话说,“有人在熔炼时掺自行车链条。”海浪卷来艘半腐的渔船残骸,船板缝隙里卡着几十个空的金船模具——是走私集团批量浇筑的假货,船底还留着注塑口的毛边。
市场管理员拉赫曼的账本被盐渍泡得肿胀,钢笔字晕染成哭泣的墨团。“贾马尔家用祖传的鼻烟壶换了二十艘金船,”他指着某行记录,“第二天鼻烟壶就戴在了哈桑情妇的脖子上。”账本最后几页贴着褪色的照片:被淹没的村庄、漂浮的棺材、还有侯赛因女儿婚礼上那条金项链最初的模样。
深夜的工棚里,侯赛因用鲨鱼皮打磨新铸的金船。
海浪突然送来阵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是假金船贩子在用砂轮打磨仿古刻痕。老人抓起渔叉冲出工棚,月光下,二十岁的阿齐兹正跪在礁石间,把磁铁吸起的黑砂倒进哈桑的锡罐。潮水漫过少年膝盖时,他脖子上挂着的紫外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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