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推开神雷殿后门时,暮色正给檐角铜铃镀上暖金。院角老槐树下,三十七位鬓角染霜的夫人正围坐绣绷,彩线在她们指间翻飞如蝶。"死老头子还知道回来!"大夫人头也不抬,绣针却精准钉住他袍角,"上个月说去降魔,结果跑哪喝花酒去了?"
梁平笑着从袖中掏出个乌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八座城池的平安符。"这次去幽冥,特意给各家祠堂都求了往生咒。"他变戏法似的摸出把琉璃珠子,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小囡们的玩意儿,说要串成风铃挂在床头。"
话音未落,十几个奶娃娃从回廊里冲出来,揪着他的胡子往厨房拽。"爷爷说好要做雷火烤鱼!还有桂花酒酿圆子!"梁平被扯得趔趄,却笑得见牙不见眼,任由孩子们把他的雷纹腰带系成蝴蝶结。
灶台上的砂锅咕嘟作响,梁平系着油渍斑斑的围裙往锅里撒葱花。三夫人递来蘸满酱汁的木勺:"尝尝咸淡?"他张嘴去接,却被突然偷袭的酱汁抹了个大花脸。满堂哄笑中,梁平望着铜镜里自己眼角的皱纹,忽然想起年轻时在雷暴中追逐魔影的模样。
月光爬上窗棂时,孩子们枕着新得的琉璃珠子沉沉睡去。梁平坐在老槐树下,大夫人默默为他披上夹袄,二夫人端来温热的醒酒汤。三十七盏莲花灯在廊下轻轻摇晃,照亮他掌心的老茧——那是握了一辈子雷鞭留下的印记。
"听说这次困住魔主的是个什么...因明论?"五夫人纳着鞋底问。梁平望着天上星河,想起沈砚卿挥笔时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是门学问,教人明辨是非,就像...就像咱们过日子,看似吵吵闹闹,实则..."他声音渐低,目光扫过满堂家眷,"实则都是心里惦记着的缘法。"
夜风掠过树梢,老槐树沙沙作响,恍惚间竟像是幽冥血海的浪涛声。梁平闭上眼睛,任由温暖的烟火气裹住满身疲惫。这一生降过魔,守过城,如今终于能在这片亲手守护的土地上,听着孙儿们的梦呓,数着夫人鬓角的白发,真正懂得何为圆满。
更鼓声穿透雕花窗棂时,梁平突然从藤椅上惊醒。怀中孙儿遗落的琉璃珠"啪嗒"坠地,在月光下映出幽冥结界中那道若隐若现的裂缝。他望着熟睡中夫人鬓角的白发,喉结动了动,将写好的家书压在桂花糕下——墨迹未干的字句里,还带着烤焦的鱼香。
神雷殿后的秘道蜿蜒如蛇,梁平的雷纹靴踏过百年苔藓,惊起几串蛰伏的流萤。洞壁上刻满历代雷主的训诫,此刻却在他眼底化作魔主消散前扭曲的狞笑。"《因明论》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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