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然推开张仪借住的客栈木门,霉味混着未干的墨香扑面而来。
案几上那张未写完的信笺被风掀动,"欲知真相......"几个字的笔锋突然顿住,像是被什么惊到似的收了尾。
"小二!"苏然攥住门框,指节泛白。
跑堂的伙计揉着眼睛从后堂钻出来,见是常来的苏公子,忙哈腰道:"张先生天没亮就结账走了,说留封信给您——"他从柜台底下摸出张叠得方正的绢帛,"喏,还特意用蜡封了。"
苏然捏着绢帛的手微微发抖。
拆开时,蜡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绢帛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欲知真相,午时三刻,渭水桥畔。"
檐角铜铃被风撞响,苏然望着窗外泛白的天色,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那枚刻着"嬴"字的玉符,想起张仪说"真正操控棋局的人连名字都没露过"时的眼神——分明是早有预谋的引路人。
"苏公子?"伙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张先生走得急,包袱都没带。"他指了指墙角的粗布囊,正是张仪总背在身上的那个。
苏然蹲下身,指尖拂过布囊上磨损的线脚。
囊口露出半截玉璜,与昨夜被风卷走的那枚玉符纹路如出一辙。
他突然意识到,张仪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不是偶然。
午时三刻,渭水桥。
河水漫过石墩,浪花撞在桥柱上碎成银珠。
苏然站在桥中央,目光扫过两岸垂柳。
远处传来琴音,清越中带着几分苍凉,像是用碎玉敲在人心上。
循声望去,桥栏边坐着个盲眼琴师。
月白葛衣洗得发白,腰间悬着半旧的青铜剑,琴案上摆着把漆色斑驳的筑——那是燕地特有的乐器。
"高渐离?"苏然脱口而出。
他听过太多关于这位燕国刺客的传闻:易水河畔击筑送荆轲,秦宫行刺撞柱而亡......可眼前人分明活着,指尖还在筑弦上流淌着《燕歌行》的调子。
琴音戛然而止。
盲眼琴师抬起头,眼白泛着死灰,却像能看见苏然似的:"苏公子来得准时。"
"你不是该......"
"死在咸阳宫?"高渐离笑了,指节叩了叩筑身,"始皇帝要的是天下人以为燕人全死了。
可我偏要活着,替太子丹把这盘棋下完。"他摸索着倒了杯酒,推到苏然脚边,"张仪是太子丹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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