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帮天杀的畜生!” 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八仙桌粗糙的边缘,指节泛白。随即,他又像是被巨大的失落攫住,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不甘和茫然,“往后…往后…就真只能是‘陈向明’了?咱家远山…就…就没了?” 他看向墙上亡妻的遗像,仿佛在寻求答案,又像是在无声地告慰。那目光里,有不舍,有痛惜,更有着一个老农面对强大未知时深深的无力。
陆远山沉默着,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这沉默本身就是最沉重的答案。余小麦将另一只手也覆上丈夫的手背,紧紧包裹住,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没了…就没了!” 余老栓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搪瓷杯都跳了一下。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挺直了那佝偻了一辈子的腰背,布满风霜的脸上,那些悲愤、不甘、茫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抹去,只留下一种近乎蛮横的、属于土地般的执着和坚定,“人活着!活生生地在这儿!比啥都金贵!脸面?脸面能当药使唤,治好你手上的窟窿?脸面能当枪子儿,崩了那些害人的王八蛋?脸面能让我闺女不哭,让我那没爹的小外孙有爹抱?”
他喘着粗气,目光灼灼地扫过陆远山陌生的脸,最终死死钉在他那双即便在肿胀和伪装下也依旧无法彻底改变的、属于陆远山的眼睛深处,一字一顿,如同宣誓:“你就是我老余家的女婿!扒了皮,抽了筋,烧成灰,你也是!晚上,咱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饭!天塌下来,也挡不住!”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像一道暖流,又像一剂强心针,冲散了堂屋里最后一丝阴霾。陆远山眼中强忍的水光再次汹涌,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嘴唇翕动,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我去给建国打电话,”余小麦站起身,声音带着哭腔,却也有着如释重负的轻快,“让他赶紧回来!” 她快步走向里屋,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余老栓的目光追随着女儿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门帘后,才缓缓收回。他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积压了一年的沉重和绝望都吐出去。那口浊气里,裹着辛酸,裹着后怕,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虚脱的庆幸。他不再说话,只是微微合上眼,靠在椅背上,胸膛起伏,静静地听着厨房里隐约传来的、春桃哄孩子的声音和开始翻找碗碟的轻微磕碰声。这再寻常不过的、属于一个家的声音,此刻听来,竟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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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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