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栓那斩钉截铁的“晚上!就在这儿吃饭!把你弟建国也叫回来!我要好好看看我的女婿!”在堂屋里砸出沉沉的回响。每一个字都像裹了铁,沉甸甸地砸进每个人的心里,也砸碎了那层薄冰似的、刚刚重新建立的平静。
陆远山,顶着陈向明这张陌生的、还有些浮肿的脸,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那声“爸”哽在喉咙深处,酸涩得如同浸透了黄连。他只能更用力地回握住余小麦冰凉的手指,仿佛那是仅存的锚点。余小麦感受到他掌心的汗意和细微的颤抖,抬起婆娑的泪眼,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对…对!吃饭!”余老栓像是被自己的话惊醒,猛地吸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强行挤出一点活泛,试图驱散那沉滞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悲喜氛围。他目光扫过弟媳春桃,那眼神已褪去了方才院门口的惊惶与严厉,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带着点笨拙的安抚,“春桃,去…去!看看厨房有啥,拾掇拾掇,弄点好的!远…向明他…他肯定饿坏了!” “向明”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依旧生涩得像吞了颗石子,带着割喉的痛。
春桃怀里扭动的胖娃娃似乎被这陡然拔高的声音惊扰,不满地哼唧起来,小手胡乱抓着母亲的前襟。春桃如梦初醒,忙不迭地“哎”了一声,低头轻轻拍哄着孩子:“哦哦,宝宝乖,不怕不怕…” 她抱着孩子,脚步有些虚浮地朝厨房方向挪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飞快地瞥了一眼那个坐在椅子上、有着陌生面容却让公公和大姑姐泪流满面的男人,眼神里交织着惊惧、茫然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光。
堂屋里只剩下三个人。余老栓终于不再硬撑着,被余小麦半扶半按地坐到了椅子上,身体却像卸了重担般控制不住地微微佝偻下去,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陆远山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墙上,小麦母亲温婉的笑容在寂静中无声地注视着这沉重而珍贵的一幕。
“爸,” 陆远山的声音低哑,打破了沉寂,“李叔…还有几位领导,冒了天大的风险。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艰难地开口,避开那些血淋淋的细节,只勾勒出最凶险的轮廓,“‘陆远山’必须死透,死得让那些人深信不疑,死得让他们觉得再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只有这样,悬在你们头上的那把刀,才会挪开。”
他抬起那只缠着新敷料、动作尚显僵硬的右手,纱布的边缘在袖口处若隐若现。“这点伤,换一家平安,值。” 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子狠绝后的疲惫。
余老栓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只手,嘴唇哆嗦着,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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