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毂。站定时,人显得比那铁疙瘩还要沉静。“对,买砖。”他吐出简单的字句,声音不高,却像楔子敲进木头,清晰笃定,“领导,什么规矩?什么手续?”
“爽快!” 老冯一听这干脆劲儿,眼里的精光更是烁烁发亮。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他走向那片被码放得犹如沉默军团的红青之丘。“敞亮人不说暗话,砖头么,好坏、价码都摆在这儿!”他粗短有力的手指点向最大最敦实的一片,“瞧见没?红砖主力军,两分一块!结实本分,盖房子撑屋脊都是好把式!就一样——紧俏!得排号候着,最快也得排到后天午后!” 随即,他手腕一转,指向另一片颜色稍深、棱角似乎更为锋利的砖垛,“这个是机压大片瓦红砖,五分一块!免排,现款现货立马扛走!东西自然也比两分钱的上一个台阶!”最后,他压低了点嗓门,像藏着宝,指向最远处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一抹深沉青色,那颜色仿佛凝固的夜,“喏,青砖!窑门镇窑的根骨货!八分一块!耐得住百年风雨,扛得起几代人的地基!小同志,你瞧上哪一路?” 他那语气活像集市上摆开各种宝贝的商人,语速快得像鼓点,眼睛牢牢锁住江奔宇的脸,生怕错过他一丝微小的反应和决定。
江奔宇没有立刻回答。他像检阅的将军般,目光在那连绵的“丘陵”上缓缓扫过,深褐色的瞳仁里没什么情绪波澜。看了一圈,他转回身,探出厚实的手掌,有力地拍在拖拉机车斗的边缘,发出“哐”的一声沉闷而真实的回响。“这些个我都看见了,”他拍着那粗糙厚实的钢板,“冯厂长,账面上的价码门儿清,可我这是铁打的牛车,胃口比不得木牛流马。您老法眼,给盘一盘——这铁胃一顿能吞下多少硬货?” 这话问得像是在掂量地里的收成,带着庄稼汉特有的、对斤两的本能追问。
“考我呢,小同志?” 老冯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立刻像老猎手围捕猎物般绕着拖拉机踱起步来。他粗糙的手指敲击车帮,发出笃笃的实音,随即弓下腰,将头探入车斗深处仔细丈量,手指在冰冷蒙尘的内壁上划过,指尖是常年搬砖形成的厚硬老茧。他甚至蹲下身,捏了捏轮胎的深浅沟壑,感受着橡胶与泥土的亲密咬合。片刻,他直起腰板,拍了拍手上的灰土,那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行业权威:“行!真是一副好骨架子!中型铁牛,骨重身沉,吃得了硬货!三吨那是它垫底的肚量,卯足了劲,五吨也撑得下去!”他双手在空中虚虚一拢,比划出一个沉甸甸的方块,“折成这标准的红砖……豁出去往里码,塞它两千块是极限!不过咱跑乡道得图个安稳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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