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手里提着个锦盒,见贾悦靠在枕上,脚步顿了顿,又慢慢走近:"张太医说你需得补补,这是我让家里送来的茯苓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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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悦接过锦盒,指尖触到他手背的温度。
窗外秋虫忽然噤了声,房里只剩烛芯"噼啪"轻响。
沈墨望着她鬓边未理的碎发,喉结动了动:"悦儿,若你愿意......我明日便去求老太太,把咱们的亲事定了。"
她的手在锦盒上微微发颤。
定亲?
那意味着她要彻底站到沈家和贾母这一边,可邢夫人、王熙凤,还有藏在暗处的贾蓉那伙人......她抬眼望进他眼底的认真,忽然想起前日在穿堂听见的话——"帮你出口气"、"小丫头翻了天"。
"墨哥哥。"她轻轻抽回手,声音软得像沾了露水的花瓣,"再等等。"
沈墨的指尖在身侧蜷了蜷,又慢慢松开。
他望着她眼底的坚定,忽然笑了:"好,我等。"
第三日清晨,贾悦站在缀锦阁的窗前。
秋风掀起她月白衫子的下摆,吹得案上的《女诫》哗哗作响。
她望着院外飘起的落叶,忽然伸手接住一片,叶脉在掌心硌出浅痕——这叶子落得这样急,倒像她此刻的心思。
"紫鹃,"她转身取了妆匣里的翡翠簪子,"把这个送到尤二姐那里,就说......昨日的茶,我喝着很舒服。"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些,卷着几片枯叶掠过廊角。
贾悦望着那抹黄影消失在游廊尽头,指尖轻轻抚过案头的《列女传》。
书页间,沈墨的小楷注解还带着墨香:"女子立世,当如劲竹,外柔内刚。"
她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眼底的光慢慢亮起来。
一味守着蒲团跪诵《女诫》,终究是困在别人画的圈里。
要破局......得先自己拿起笔,重画这棋盘。
院外传来小丫头的笑声,混着秋蝉最后的鸣叫。
贾悦伸手拢了拢衣襟,转身走向妆台。
镜中,她鬓边的珠花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像落了一肩的星子。
"去把昨日沈公子送的茯苓膏分些给各房的丫头。"她对紫鹃道,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再让人去账房,把前儿查的春祭银子数目抄一份,送到老太太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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