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想上楼看看情况,刚迈上楼梯就见程斯刻回来了,他满头冷汗,脚步慌张没有章法地下了楼梯,手里攥着那条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的铁链,踉跄着跑到温浅身前。
程斯刻着急地“啊”了一声,以渴求的眼神祈求温浅能够将他锁起来。
“到底怎么了?”温浅也有些着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程斯刻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刹那,他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屋内,熏香被点燃,已经烧了一小节,香灰被拦腰截断掉落在香炉里,底下是温浅没有撕去的锡箔纸。
他伸出手握住程斯刻还在颤抖的手,拉着他进了静室。程斯刻似乎对此刻的静室有莫大的恐惧,时间仿佛进入了静室流速就开始减缓,温浅每带他走近一步,他的手指就更加用力地抠进温浅的肉里。
温浅将程斯刻的头扭转过来面对自己,沉声开口:“程斯刻,看着我。”
“我知道你现在想做一只被铁链锁住的小狗,因为你知道妈妈吸那些东西的时候你只有被锁住才不会被打,才不会被抛弃。”温浅看着程斯刻,一字一句认真道,“现在你觉得我也要做那些事了,你怕我打你,更怕我抛弃你,所以你要锁住你自己,对不对?”
温浅满眼心疼,他缓缓伸手将程斯刻脖颈上的锁链取出来,程斯刻按住锁链用泫然欲泣的眼神祈求他不要这么做。
取出锁链的那一刹那,程斯刻一个踉跄,他觉得所有庇护都在离他而去,窗外的春风化作深渊的阴风紧紧抓住了他的咽喉,他难以呼吸几乎痉挛。
程斯刻茫然怔松,无边的阴风正在从他身侧迅速退去,炙热到烫心的温度穿透被磨损的肌肤肌理,一层层地深入血管,钻入骨肉,沿着四肢百骸向外发散,最后源源不断地聚集到心口,推着心跳剧烈地波动。
“不用链子,你也是我的小狗。”
温浅将程斯刻按在垫子上坐下,这孩子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被刚才那一瞬的触感掠夺了全部心神,此刻由着温浅动作。
“别害怕它,他会帮助你更好的入定。”温浅垂眸睨着熏香,柔声对程斯刻说道。
程斯刻失去了温浅的注视,心里感到一阵失落,被温浅轻声诱惑着闭上了双眼。
可就在他又要被回忆所淹没的时候,他听见了温浅的声音。
“你拨开一片比人还高的草丛,走进小路,越走越开阔,越走越开阔。”
“你看见了什么?”
今天的山谷却有些不同,明明熟悉到每一棵树,每一株草,可程斯刻却蓦然发觉万物皆空,天地失色。
他回头,带着万丈红尘所酿出的一身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