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融雪惊变
弘治三十八年二月,漠南的风裹着残雪掠过牧马镇,镇外的草甸烂得像摊浆糊,融雪汇成的溪流在车辙里蜿蜒,泛着铁锈般的红——那是去年秋霜染透的草汁混着冻土的腥气。镇口的“通关”碑被冻裂了道缝,蒙汉双语的“共牧”二字间凝着冰碴,碑座新添了几处马蹄印,深得能塞进半只脚掌,边缘沾着些灰黑色的毛——是野狼的,却比寻常野狼的毛更粗硬,带着股刺鼻的硝石味。
谢明砚站在敖包旁的祭台边,长衫的下摆被融雪浸得发沉,指尖捻着片刚抽芽的针茅,草尖的露水溅在腕上,凉得像冰。他望着远处正在试播稻种的田垄,眉头拧成个结:巴特尔的堂弟正和桃溪村来的农匠李三争执,蒙语的怒喝混着汉语的辩驳,惊飞了田埂上啄食的麻雀。李三手里的犁铧在冻土上划出刺耳的声,犁尖挑起块冻硬的马粪,里面裹着根暗红色的布条,是黑风寨喽啰常系的那种粗麻。
“先生你看那炊烟。”莲禾抱着刚出窑的陶碗走过来,碗沿还留着窑火的温度,她突然停住脚,往镇西的毡房努嘴,“巴特尔阿妈的帐前,晾着的奶皮子上落了只乌鸦,那畜生盯着咱们的育苗棚呢。”她把陶碗往祭台石上磕了磕,碗底的桃花纹映着雪光,突然压低声音,“今早去河边打水,看见冰窟窿里浮着个麻袋,露出来的角上绣着狼头,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像是去年冬天黑风寨匪寇靴上的纹样。”
林羽靠在祭台的石柱上,铁链在融雪里拖出道深痕,他正用靴底碾着块从草甸捡的碎布,布上的狼头纹被硝石浸得发黑。“这群杂碎没走远。”他往镇北的山坳瞥了眼,那里的雪比别处薄,隐约能看见几处新翻的土,“昨夜巡夜的蒙族汉子说,听见山坳里有马蹄声,还带着铁器相撞的响,不像是牧人的马具。”
话音未落,镇东突然传来惊马的嘶鸣。巴特尔的马群像被什么惊了,疯了似的往草甸深处冲,最前面那匹白马的鬃毛上缠着团黑布,布角飘起时,露出里面绣着的半截麒麟纹——是莲家掌坛人的旧徽记。李三刚喊了声“拦住马”,就被匹受惊的黑马撞翻在地,犁铧脱手飞出,砸在“通关”碑上,冰碴四溅中,碑缝里竟掉出半枚生锈的箭镞,箭头淬着层暗绿色的毒,像极了黑风寨惯用的见血封喉药。
(二)暗哨惊魂
未时的日头刚把雪晒化了半尺,育苗棚的竹架突然“咔嚓”断了根,棚顶的茅草塌下来,压在刚出芽的稻种上。莲禾扑过去抢救时,指尖被根藏在草里的细铁丝划开道血口,铁丝上缠着根极细的红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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