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的军靴碾过最后一截枯枝时,山风突然打了个旋儿,把雪粒子卷成细针,密密麻麻扎在钢盔护颈上。
他抬手按住望远镜,目镜里的矿场轮廓总算清晰了些——三道铁丝网上挂着冰棱,每隔二十步就有个岗哨,哨兵的棉大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暗绿色的军装,那是晋绥军的制式,但肩章上的星徽被刻意抹了黑。
"老牟。"他压低声音,望远镜递过去。
牟勇哈着白气凑过来,看了半刻突然攥紧腰间的驳壳枪:"第三道岗哨那挺捷克式,枪托有修补过的豁口——上个月咱们在青石镇缴的那批武器里,有七支这样的。"
萧云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镜面果然不是普通的地下组织,连武器都能和八路军的缴获对上号,这说明他们渗透的手早伸到了补给线上。
他摸了摸怀里的密信,纸角硌得胸口发疼——林泽南的名字在情报里飘了三个月,现在总算要摸到尾巴了。
"留柱子和狗剩在外围警戒,其余人分散隐蔽。"他扯了扯牟勇的衣袖,两人猫着腰钻进灌木丛。
雪水顺着裤管往腿窝里渗,萧云却感觉不到冷,只听见自己心跳声像敲鼓:"换衣服。"
缴获的敌军制服带着股子霉味,牟勇套上时扯了扯领口:"这味儿能熏死狼狗。"萧云没接话,正把钢盔上的红星往泥里蹭。
月光漏下来,照见他后颈一道旧疤,那是上个月和镜面特务交火时留下的——当时他怀里还揣着份关于晋南煤矿的勘探图,现在想来,那图怕也是镜面故意漏的饵。
"口令?"牟勇突然问。
萧云从内衣口袋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是审讯俘虏时记的:"寅时三刻,松涛。"他把纸团成碎屑,"要是对上了,就说'借火',这是咱们在青河镇教给王二牛的暗语,镜面的人没听过。"
矿场的探照灯突然转过来,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光束扫过他们脚边的雪堆,萧云看见牟勇的喉结动了动,像头随时要扑出去的狼。
等探照灯转远,他拍了拍对方肩膀:"记住,咱们是二营三连的,刚从西边换防过来。"
第一道岗哨的哨兵抱着枪打哈欠,手电筒光晃到萧云脸上时,他故意眯起眼:"松涛。"哨兵的手顿了顿,反问:"借火?"萧云心里一松——王二牛那小子没招,暗语还能用。
哨兵挥了挥手,萧云刚要迈腿,突然听见背后"咔嗒"一声。
是拉枪栓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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