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如同实质的海潮,一波波冲击着耳膜。船工的号子、监工的呵斥、商贾的讨价还价、小贩的沿街叫卖、车马的轱辘声、起重机关转动的吱嘎声、甚至偶尔爆发的粗野叫骂与斗殴声……所有声音汇聚成一股永不停歇的、混乱而充满生机的洪流。
萧遥在距离城墙数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显出身形,没有再用那融入天地的遁法。他收敛了所有超凡的气息,连步伐也变得如同一个普通的风尘旅人,带着几分疲惫和随意。他换上了一身半旧不新的靛蓝色棉布直裰,浆洗得有些发硬,袖口和下摆沾染着难以洗去的尘土和几点可疑的油渍。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灰布带子,脚上一双磨损了边缘的千层底布鞋。脸上刻意揉搓得有些灰扑扑,眼神也敛去了那份洞悉世情的锐利,变得有些散漫和浑浊,仿佛被长途跋涉和俗世风尘消磨掉了光彩。
他解下腰间一个磨得发亮的黄皮酒葫芦,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劣质烧刀子的辛辣如同一条火线从喉咙直烧到胃里,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眼角挤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咳咳…够劲儿!” 他咂咂嘴,抹了下嘴角,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的痞气,“这才对味儿。”
此刻的他,与这庞大港口城市最底层挣扎谋生的芸芸众生,再无半分不同。一个风尘仆仆、囊中羞涩、可能还有点嗜酒毛病的闲汉。萧遥?那个引动天罚、与天道化身对峙的逍遥尊者?那已是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了。
他随着庞大的人流,走向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城门。守城的兵卒穿着半旧的皮甲,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洞边,目光在汹涌人潮中随意地扫视着,偶尔对某些看起来油水稍足的行商或携带兵器的江湖人盘问几句,收取几枚铜板的入城税。轮到萧遥时,那兵卒只瞥了一眼他那身寒酸的打扮和空空如也的双手(除了那个旧酒葫芦),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去去去,赶紧的,别挡道!”
萧遥微微佝偻着背,脸上堆起一丝讨好的、近乎卑微的笑容,点头哈腰地应着:“是是是,军爷辛苦。” 随即脚步加快,迅速融入城门内更加喧嚣鼎沸的声浪之中。
城门洞内光线昏暗,空气混浊。一踏入城内,声浪、气味、色彩瞬间提升了几个量级,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街道并不算宽阔,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招牌幌子五颜六色,层层叠叠地伸出,几乎遮蔽了上方的天空。地面铺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湿漉漉的,混杂着泥水、鱼鳞、菜叶和各种难以名状的污物。车马、行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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