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镇的梅雨季总是缠缠绵绵,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人。陈砚之蹲在檐下,用竹片刮着旧书箱上的霉斑,忽听得后堂"咔嗒"一声——是他那幅祖传的古画在木匣里挣动了。
这画是他上个月在城西破庙收的。当时庙墙坍了半面,泥塑的关公像倒在瓦砾堆里,供桌下却压着个描金檀木匣。匣身刻着缠枝莲纹,锁孔里塞着块褪色的红绸,解开时飘出股沉香味。画轴展开时,满室清光流转,画中是个戴斗笠的牧童,骑在青牛背上,牛儿正啃着坡上的野菊,草叶上的露珠都凝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滚落。
"公子,这画有些年头了。"收画的老丈搓着龟裂的手,"说是前朝某位画仙的手笔,我祖上传了三代,到底没护住......"
陈砚之摸了摸画边,绢帛虽旧,墨色却鲜得像是要从纸上跳出来。他素爱书画,便用半吊钱买了下来,想着闲时临摹。此刻木匣轻颤,他慌忙抱到案前,就着烛火一看,画中牧童的斗笠竟歪了半寸,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正搭在牛背上,指节还沾着几点新鲜的泥渍。
"怪事。"他嘀咕着凑近,烛芯"噼啪"爆了个花。再抬头时,画中牧童竟眨了眨眼。
陈砚之手一抖,烛台"当啷"砸在地上。烛火未灭,映得画中牧童的面容愈发清晰:眉峰微挑,眼角还挂着水珠,像是刚从雨里跑来。他正扒着画框往外探,青衫下摆被什么扯着,露出半截细瘦的脚踝,上面还勒着道暗红的印子。
"公子救我!"牧童的声音像新抽的竹枝,带着点脆生生的颤,"我是被恶咒困在画里的活人,求您烧了这画,我便得自由了!"
陈砚之后退两步,撞翻了砚台。墨汁泼在画轴上,晕开一片乌青,倒像是画中牛儿扬起了尾巴。他定了定神,捡起烛台凑近些:"你说你是活人?如何证明?"
牧童急得直跺脚,青衫下摆的泥印子蹭得更花了:"我本姓周,家住南乡周家弄。上月十五,张财主家的牛吃了我家半亩稻,我去讨说法,被他儿子拿牛鞭抽了三下。我躲进柴房,谁料他竟请了个画匠,在我后背画了困仙咒,又把这咒烧在画里......"他掀起衣襟,露出脊背,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照见几道暗红的纹路,像蛇似的爬满脊背,"每到子时,咒语就会发作,疼得我魂都要散了。若不是画仙可怜我,留了道灵识在这画里,我早没了!"
陈砚之盯着那几道红痕,想起前日在药铺听见的传闻——南乡确实有个张财主,儿子张狗剩最是暴戾,上月还因抢水浇田打了隔壁村的佃户。他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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