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呈又问:“你有钱?”
“也借一下我的?”
“还找我借?”
男人语气并不咄咄逼人,低沉,平和,吐字不紧不慢。
季凡灵不吭声了。
十年没见,张口就是借钱。
车内沉甸甸的死寂。
“不早了,别耽误陈师傅下班。”
季凡灵隻好下了车。
女孩双手插兜,往小区外面走。
她还在琢磨,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去哪?”
“我意思是,住我家不用身份证,也不要钱。”
“有间客房,不如宾馆,你住不住?”
不远处的司机闻言,差点一脚把刹车踩成油门。
傅总的作风他是知道的,忙起来的时候寸秒寸金,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绝不会花时间。
——怎么为了这点钱,就直接把人带回家了?
还真是。
傅应呈家的装修风格有种寡淡的冷清,没什么烟火气,黑、白、灰的色调,看起来很空,比起家,更像是另一个商务场所。
进家,傅应呈第一句话,就是让她洗澡。
她都开始洗了,才发现浴室里的洗浴用品背面一个汉字都没有,看不懂哪个是做什么的。
她本来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洗完澡出来,本来想将就着穿,却发现傅应呈给她拿了套睡衣。
睡衣是柔软的深灰色,新的,洗过但是没穿过。
季凡灵自己把袖口和裤腿往上别了几道,一手拎着裤腰出来,拖鞋也太大,走起路来踢踢踏踏。
虽然是速煮的夜宵,但是加了冰箱里的肥牛卷和虾仁,海鲜汤底,面上卧着一个金灿灿的溏心蛋。
肚子很没出息地叫了两声。
“是么,晚上不吃掉也坨了,那我帮你吃点吧。”
傅应呈瞥了她一眼:“想什么呢,本来也没打算给你。”
呵。
季凡灵坐下吃麵,傅应呈在她旁边落座,拿起筷子,一口没吃,就接了个电话。
季凡灵一边吸面,一边含糊哦了声,伸手把他的碗也揽到跟前。
区区两碗面,她可是饿了十年的人。
书房。
男人修长的身影穿过高耸的红木书架,倒映在陈列柜的玻璃上。
听筒里聒噪的嗓音被飘散的心绪拉扯,落在耳里嘈杂不清,像是失了真。
“还要怎么听?”
“废话?这怎么能是废话?!你不是说你回去一趟马上就回来吗?快回来啊!我顶了一整天了!德国佬香水味重得像毛绒猩猩,说英语还带口音,我可真快听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