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陆祺梦呓似的咕哝道, “突然觉得人是个稀缺物种。”
陆祺没吭声,两眼发直地看过来。
被盯得心里发毛,程延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自己找去,尊贵的稀缺物种您好生歇息着哈。”
那木头在他手里渐渐成型,镜楚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意图。
直升机的噪声在上空响起,凌怀苏将手里的东西往地面一戳: “过来,让我靠一会。”
镜楚的肩膀宽阔,肌肉软韧,靠上去格外踏实稳当,还有一点心旷神怡的因素加持,凌怀苏将头埋在他肩窝,没过多久,呼吸便平缓了下去。
程延十分有自觉地控制自己的目光不乱瞟,看见镜楚一手揽着凌怀苏的肩,一手竖在嘴边,朝他比划了个“小点声”的手势。
程延也放轻了声气,汇报道: “没有大碍,都是皮外伤,医疗队已经消毒包扎过了,初然生命体征稳定,只是应该一时半会醒不了。”
程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头儿,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不了。”镜楚垂头看了眼怀里安睡的人, “我回家一趟。”
一时间, “会原地消失就是炫酷!”和“处长这个工作狂居然回家了!”两个念头弹幕似的在程延脑子里跳出来,分不出谁更炸裂一些。
他如梦初醒的目光落在原地,这才注意到,巨石边,地上插了一把木剑。
镜楚抱着凌怀苏,一路飞回了落脚的二层小楼。
他轻手轻脚地把凌怀苏安放在床铺上,看着熟睡的人那张苍白而越发如玉的脸,心里总有一种错觉,仿佛凌怀苏是个玉雕的,看似一掰就碎,实则经历过千锤百炼,坚韧异常。
镜楚叹了口气,缓缓抽回手,几乎感觉不到凌怀苏的体温。他时常会想起凌怀苏在摇光山上的模样,那时候他是不务正业的大师兄,整日带着师弟师妹们招猫逗狗,眉间没有一丝阴霾。
一时间,镜楚心里生出无限酸涩。
凌怀苏又梦到了摇光山。
那时他还没有成人腰高,却已现出了拿腔作势的端倪。小孩故作骄矜地压下眼里的新奇,将初来乍到的局促藏掖得滴水不漏,漫不经心地在台阶上卡着鞋底的泥。
他那时候分辨不出客套场面话,只知道马屁被拍得十分舒爽,美滋滋地准备认领“剑修神童”的身份,结果被老头领上主峰砺剑台,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学习怎么削木剑。
这大概是摇光派的特色,被问及这样做的意义,莫问真人又打起了哑谜,只说修道先修心,削造木剑,就是在削除心头的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