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三十里营房的时候,天色尚早,天地之间的灰蓝色尚未完全染亮。那是一种似梦非梦的清冷,有雪风掠过戈壁,风中夹杂着山川低语,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一拍。我知道,我正行驶在国道219上最为孤绝的一段,而前方,就是被老兵们口口相传的“红土达板”——一段需要用意志丈量的地理高度。
红土达板,光听名字就让人热血翻涌。它既是地名,也是高程节点,更是一段大地写下的古老诗行。它没有喧闹的人群,只有风与石、雪与云。在它面前,连定位系统都常常沉默。而我,要用我的脚步和心跳,把这一段写进《地球交响曲》的主旋律。
三十里营房的最后一夜,边防官兵为我简单送别。篝火在风中跳跃,火星像星辰一般飞扬。年轻的战士们唱起歌,那是哈萨克语、汉语和维吾尔语交织的旋律,粗犷又悠扬,有种从岩层深处升起的力量。
我坐在火堆旁,手中捧着热茶,看他们在雪地里跳起属于边地的舞蹈。那一刻我不再是旅人,而是某种被召唤来的传唱者。我在心里说:他们的歌声,是这条天路最温暖的灯。
一位年长军士拍了拍我肩膀,说:“阿蒙,红土达板风大雪厚,记得给自己留条退路。”我笑了:“我不是来退的,是来听大地说话的。”
那一夜我没睡。站在哨楼下仰望,星辰如泪,一闪一闪。我用录音笔轻轻记录这片空灵,心知,第二天将是一次洗礼。
清晨,我驾驶越野车向西南驶去。
公路渐渐爬升,雪线在视野中浮动。我从车窗望出去,只见山峦如铁,谷地如刀,河床中已凝结成厚重的冰层,像极了一本掀不开的史书。
途中,我在一处叫“玛依塔克”的弯道短暂停留,那里立着一块白色界碑,写着海拔与国境线。风声很大,远远望去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人。我把手搭在石碑上,闭上眼,耳边是呼啸风声与石头的沉默。
这段路,是一种极限挑战。车速不敢过高,气温每下降一度,内心却升高一分敬畏。我的双手冰冷,却不曾松开方向盘。
我想到一句话:“通往无人之境的路,不是为了人潮,是为了见证。”今天,我就是那个见证者。
临近正午,气温依旧徘徊在零下十几度,车辆已经开始喘不过气来。轮胎在冰面上打滑,我索性下车步行,徒步登上最后一段缓坡。
远处,一个红色的山体横亘天际,那便是红土达板的主体。它没有标志性建筑,甚至连一块石碑也没有,只有自然界粗犷到极致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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