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晨雾像浓稠的米汤,笼罩着青石板路。宋栖凰的指尖掐进钢琴漆面上的裂纹,伪装成剧团道具的琴身比想象中更沉,檀木纹理间还残留着昨夜雨水的酸腥。顾云舟的军靴踩过结冰的水洼,鞋钉在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每走三步就会回头张望,日军巡逻队的皮靴声像定时炸弹,在雾中时远时近。
“转左。”顾云舟突然压低声音,用袖口擦去额头的冷汗。钢琴的万向轮卡在青石板的裂缝里,宋栖凰跪在地上撬动琴脚,旗袍下摆扫过积雪,露出绑在小腿的勃朗宁。街角的豆腐摊传来梆子声,卖早点的王大爷冲他们微微点头,蒸汽模糊了他脸上的刀疤——那是台儿庄战役留下的勋章。
雾中传来军犬的低吠。顾云舟猛地扯过油布盖住钢琴,宋栖凰顺势跌坐在琴凳上,指尖按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三个日军宪兵出现在巷口,三把大盖的刺刀在雾中泛着幽蓝,犬齿状的刀刃让宋栖凰想起地下室里的血色符咒。
“剧团的?”为首的伍长踢了踢油布,铁十字靴跟碾过琴角的蔷薇花纹。顾云舟点头哈腰,露出袖口的樱花刺绣——那是从日军慰安所偷来的和服腰带改制的。“是的,太君,去松井联队慰问演出。”他的日语带着大阪口音,是跟说书人学的,“《樱花祭》的曲目,天皇陛下的最爱。”
军犬突然对着钢琴狂吠,前爪扒住油布边缘。宋栖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掌心的冷汗渗进琴键缝隙,触到里面冰凉的雷管。顾云舟却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块军用巧克力掰成小块:“太君,赏给这位兄弟吧。”巧克力在雾中散发甜腻的香气,军犬的耳朵立刻耷拉下来,尾巴扫起细碎的雪花。
伍长接过巧克力咬了一口,满意地拍了拍顾云舟的肩膀。宋栖凰注意到他领章上的樱花徽章缺了一角,和三天前在钟楼附近见过的日军特工一模一样。当巡逻队走远后,顾云舟的手指在琴身上敲出摩尔斯电码:“他们换了嗅觉训练的饵料。”
钢琴在雾中继续前行,每经过一盏路灯,宋栖凰就会抬头观察灯泡的闪烁频率——那是地下党设置的安全信号。当他们拐进第三条巷子时,路灯突然连续闪烁三次,顾云舟立刻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亲身擦过门框时,她听见门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是患了肺痨的交通员老周。
“前面是宪兵队驻地。”顾云舟掀开油布一角,露出钢琴内部的炸药分布图,“得走下水道。”宋栖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巷尾的排水沟盖板上结着薄冰,缝隙里飘出腐烂的白菜味。她想起裴照实验室的解剖报告,人鱼类在污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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