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扇铁皮门后醒来的。
门上贴着“严禁入内,施工废弃”,旁边砖墙上斜斜歪歪画着一只眼睛,像是在对世界最后一个活人说:
别来。
这片旧社区叫“红旗苑废三期”。
十年前被南境市宣布“危楼拆迁”,但因为资金问题一直搁置。现在,这里成了“无编者”流民的窝。
我是被人“带”进来的。
那晚从废井出来,我穿过几条黑巷子,在一堆堆麻袋与碎报纸之间寻了一个空间,蜷缩着入睡。
第二天清晨,一群身穿蓝制服的“城卫临勤”冲进废区,拿着扩音喇叭:
“查身份!查住宿登记!”
我惊醒时已有人在逃。
我随人流冲进背巷,翻过一道裂墙,差点摔断腿,被人从后领一把拽进这扇铁门。
那人是个老头。
瘦,白发,穿件灰袄,拄一截管道当拐杖。
我还来不及喘气,他就朝我压低声音:
“你不是这儿的吧。”
我点头。
他盯了我两秒,又说:
“你……编号注销了。”
我没回答。
他却像自语一般:“你眼神跟那些刚死过的人一样。”
他伸手一指:“那边有个屋子,原来是煤改电换气站,现在没人用了,你去吧。”
他给我指了条窄道。
**
那天之后,我就在红旗苑废三期里住下了。
我的“新屋”是个四平米的破站房,墙壁裂得像老树皮,地上还留着残旧的铁管和半截马桶。
我清理了一整天才算能坐下。
床是我用纸箱拼的。
被子是一位街头卖烤红薯的老太太扔给我的,说:“你是个老编号,不是偷渡的。”
我没解释。
也不想解释。
**
废区里住着各种各样的人:
有的人是外省打工逃出来的“逃号者”,有的干脆没上过系统,是从边境偷渡进来的“空身者”。
还有一些老头,明显是从精神院“走出来”的,每晚自言自语,在楼道里画圈。
他们彼此不问出处,只问两个问题:
“你有饭卡吗?”
“你知道哪儿今晚查人?”
**
我成了“他们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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